大家瞧著司徒浩嵐,當然,司徒浩嵐也瞧著大家。
這些人里,有為他擔憂,為他捏把汗的,也有幸災樂禍,等著看他笑話的。
這些,司徒浩嵐都看的一清二楚。
并沒有眾人預想的惱怒,他只是淡淡的看向單云存,“單二公子有幾句話說的不妥,還請二公子慎言。”
“不妥?有何不妥?”
單云存開口,語氣狂傲,對司徒浩嵐的話不以為意。
司徒浩嵐也不繞彎子,他淡淡開口,“第一,我司徒浩嵐雖然手有舊疾,但是骨子里的傲氣并沒有廢,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我稱兄道弟的,單二公子尤是如此。所以,二公子這一聲浩嵐兄,不妥至極。”
嫌棄,司徒浩嵐表達的直接。
單云存聽著這話,臉色鐵青,他下意識的想要怒吼……
“你……”
“第二,”根本不給單云存說話的機會,司徒浩嵐繼續道,“我司徒家五年前雖失丹王稱號,單家也由此揚名,這雖是事實,但卻也代表不了什么。學海無涯,醫道無盡,我司徒家雖以醫名傲立滄傲大陸,卻也從未標榜自己醫術冠絕天下,無人超越。單家在丹術上有所成就,司徒家認,可是若是單家以為單憑一個丹術,就能取代司徒家,躋身六大家族的行列,那未免太天真了一點。二公子,天真二字說來帶著幾分童趣,可是若是把無知當天真,那就可笑可悲了。”
司徒浩嵐的話,字字璣珠,單云存的臉色難看的幾乎能滴出墨來。
不過,那可不關司徒浩嵐的事。
仿佛根本沒有看到單云存的臉色,司徒浩嵐自顧自的繼續。
“這第三,也請二公子記好了,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司徒浩嵐手有舊疾,難如當初叱咤風云,也可能在這次針術大賽上,與針王無緣。可是即便如此,二公子也未必就能青云直上,拔的頭籌。莫非,你真當在場的諸位都是草包,唯有你才有真才實學不成?這人啊,總歸得謙遜點,否則自己飄上了天,再自己墜下來,那樣子著實難看。”
“就是……”
司徒浩嵐這話,更贏得了在場人的認同。
能站在這參賽的,即便不是神針妙手,可誰還沒有一兩手拿手的本事?憑什么單云存自稱針王,看不起他們?
擠兌的聲音,頻頻響起。
“有些人太自以為是了,我倒想瞧瞧,最后要是他拿不到針王,該當如何?”
“眼皮子淺,坐井觀天,哪知天外有天?”
“簡直可笑。”
眾人的話,雖然不如司徒浩嵐的話犀利,可是依舊讓單云存臉上掛不住。他的身上,忍不住散發出一股子冷意來。
手指著眾人,單云存道,“你們最好記住剛剛說的話,大賽結束,你們會知道什么叫后悔。”
“呵……”
單云存的叫囂,只換來了大家輕蔑的眼神,以及司徒浩嵐的一聲嗤笑。
看向單云存,司徒浩嵐道。
“單二公子,這做人還是謙遜低調些好,做事也要學著為自己留有余地。縱使你已是針王,尚且不能睥睨眾生,站在云端看眾人,更何況你現在還什么都不是?這么堂而皇之的沖著大家叫板,沖著眾家族叫囂,后果你可能真的承擔不起。”
司徒浩嵐這話,固然有嘲諷擠兌單云存的意思,可是又何嘗沒有真心實意?
他說的是實話,字字都是現實。
可惜,單云存哪里聽得進去?
看向司徒浩嵐,單云存冷哼,“只有技不如人的,才會夾起來尾巴做人,我有沒有那個本事拿到針王,又是否能睥睨眾生,你們且等著看好了。事實勝于雄辯,總有你們閉嘴的時候。”
這話,單云存依舊說得傲氣至極,只是他話音落下,就聽到一聲淺笑。
很淡,很柔……
沒有什么攻擊力!
他下意識的看向夏傾歌,只見夏傾歌正抬眸看向他。
女人身上特有的柔色,比之男人的劍拔弩張,讓人看著心里更舒坦些。可偏偏夏傾歌的笑,卻讓單云存感受到了蔑視。
怒火,不自覺的上涌。
夏傾歌看著單云存動怒,眼里不禁更多了幾分玩味,“單二公子,你確定你真的拿到針王?”
“那當然。”
“既然單二公子這么有信心,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好了。”
夏傾歌的聲音不大,卻勾起了在場人的興趣,讓人興致勃勃,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更亮了不少。
單云存不知夏傾歌的盤算,也看不上她的本事,根本不將她放在眼里,他直接開口。
“你想怎么賭?”
聽著問話,見單云存上鉤,夏傾歌微微聳聳肩,快速回應,“我這個人簡單,也喜歡直截了當,我們就賭今日的針王是誰,如何?”
聽著夏傾歌的話,單云存凝眉。
“如何算贏,如何算輸?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這也簡單。”
輕柔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之后,她的眼神才落在單云存的身上。
“單二公子就賭自己是針王,而我則賭我是針王。若是我們之中誰賭中了,那就算賭中的贏,而若是我們都沒賭中,那就是在場諸位旁觀的人贏。”
“好……”
這話不是單云存說的,而是旁邊一個身著綠袍的男子說的。
湊熱鬧的不嫌事大,更何況,他們也不需要出什么力,輸了也不會損失什么,偏偏又能在這事里摻和一腳,誰還不樂意?
同時,也有人問,“那賭注呢?”
聞言,夏傾歌也不繞彎子。
“這賭注也簡單:單二公子若贏了,我將手中的神獸靈雪獒拿出來,送給單二公子。可若相反,若是單二公子輸了我贏了,那么……我要單家答應我一個條件。”
眾人聽著,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靈雪獒……
這幾日,大家沒少聽說關于夏傾歌手中有靈雪獒的事,沒成想她會在這個時候承認,還會將靈雪獒拿出來當賭注。
說實話,大家不得不佩服夏傾歌的膽量。
畢竟那可是神獸,得之不易,若是輸了,那可就是拱手相送,再與自己無關了。
任憑是誰,做出這種決定都會有幾分猶疑。
可就是眼前這樣一個模樣明媚的女人,話說的果斷而堅定,沒有半分的猶豫。那樣子,就跟之前在凌霄閣門口,與皇甫霖針鋒相對而不做退讓,反而步步前進的她一樣奪目。
大家看著夏傾歌,心里對她都更多了幾分好感。
那種好感,與男女無關。
那更像是對一個強者的尊重和欽佩。
同樣,單云存在聽到夏傾歌說靈雪獒的時候,也有幾分動心。神獸對人的吸引力,可以說是致命的,尤其是他這樣,因為常年學習針術,而疏于練功的人,若是有神獸在手,再加上他的針術,那就真的可以叱咤風云了。
可是,單云存心里也有擔憂,他不知道夏傾歌會提出什么條件來?
什么條件,才能媲美靈雪獒的價值?
眉頭緊鎖,單云存看著夏傾歌,許久才開口,“你要我答應什么條件?”
“別緊張。”
看得出來單云存臉色不自然,夏傾歌淺笑,低聲的安撫了一句,這才繼續。
“我要單二公子答應的,說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條件,甚至于深究起來,這于單二公子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你說。”
“若是我贏了,單二公子輸了,那么十日之后,我要以丹術挑戰單家,而單二公子則不論用什么辦法,都要說服單家應戰。若是單二公子做不到,那……司徒家三哥手上的舊疾,想來就是單二公子的下場。”
聽著這話,單云存的心里不禁一顫。
不過,他到底對自己有信心,又看不上夏傾歌,自然也就不相信她會贏。
很快,他就松了一口氣。
將單云存的反應看在眼里,夏傾歌輕蔑一笑,也不多廢話,她繼續。
“當然,若是我們都輸了,而是在場的諸位贏了……那這些日子,在場諸位在凌霄城內的花費,我出一半,另外一半,就靠單二公子了。雖然銀子不多,但好歹是點心意,也不枉大家為我們見證了一次。單二公子,你說呢?”
單家雖然在滄傲大陸排不上號,算是小門小戶,可是這點銀子單云存還不放在眼里。
更何況,他有信心拿到針王。
如此,那其他的話,不論是挑戰丹術,還是拿銀子為大家付賬,也都是廢話了。
單云存看著夏傾歌,應的果斷。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不過,你可不要反悔。”
“眾位都是見證,應了后,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我雖是一介女流,可是,我戰王府的骨氣在,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我做得到。當然,若是單二公子不放心,咱們也可以立字據,也的確,空口無憑,總歸不如黑紙白字讓人踏實。這一點,我也可以配合。”
將所有的選擇權,都交給了單云存,夏傾歌只靜等著,坦然至極。
只一個照面,高下立見。
單云存可不管那么多,靈雪獒是神獸,他可是怕夏傾歌輸了賴賬的,既然她現在說了可以立字據,單云存怎么可能拒絕?
“來人,拿筆墨……”
單云存話音落下,立刻引來一陣哄笑。
“什么叫小人之心?人家戰王妃既然敢提以靈雪獒做賭注,那就說明輸得起,否則她也不會這么玩。單二公子,人家戰王妃坦蕩,你的心眼未免太窄了。”
“這人從來都不以男女論高低,男人也有小家子氣的,女人也有大氣的。這就瞧出來了,要不人家能當戰王妃,而有些人只能窩在小門戶里面,當坐井觀天的小角色呢。看來,都是心胸的問題。”
“就是,不過寫了字據也沒什么不好,戰王妃不賴賬,可那些個小家子氣,連弱女子都不如的,指不定會翻臉賴賬呢。黑紙白字的寫清楚了,也免得某些上不得臺面的人反悔。”
“這倒也是,那還是寫吧,寫的越細越好。”
“我越來越覺得,戰王妃能贏,畢竟她不是那心高氣傲,眼高于頂,只會叫囂的。她肯定有本事,才敢賭。這次單家可能不但要丟掉針王,還要連五年前拿到的丹王也輸出來了。”
“那又怎么樣?路都是自己走的,賭也是自己應的。到了這時候還想反悔,做夢去吧。”
“就是,剛剛司徒公子不說了,飄得高,墜的慘,咱們就等著看單家丟臉吧。”
“這么說來,我倒是越來越希望戰王妃贏了。”
“嘿,我也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一點都不避諱著,所有的話單云存都聽得一清二楚。他氣的牙癢癢,連帶著寫字據的手,都有幾分顫抖。
這一切,都落在了夏傾歌的眼睛里。
夏傾歌不由的挑眉淺笑。
看來,單云存的心境實在不怎么樣,這個賭,她似乎已經贏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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