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小說網 > 臣妻多嬌云喬蕭璟 > 第92章 入東宮,封側妃

他步步走近,行到云喬跟前。

云喬抱膝低首,沒有抬頭。

干涸的眼睛,突然又落了淚珠。

她聽得出他的步音,即便未曾抬眼,也知曉是他。

而蕭璟,瞧著她淚珠墜在血水中。

屈膝折腰,彎了膝蓋,跪在地上,顫著手,給她抹著眼淚。

云喬握著碎瓷片的那只手,滿是血污,一顫再顫。

她終于稍稍從血色中回神,順著給自己抹淚的這只手,看向蕭璟。

云喬眼眶空洞無望,像是一潭死寂沉沉毫無生機的湖水被抽干了水意,徹底干涸。

她喉嚨沙啞干澀,話音半點沒有舊日動聽韻致,如同一副被人用蠻力,硬生生敲碎的破鑼。

昂首望著蕭璟,喃喃低語,一聲聲道:“我殺了人,我殺了他,他死了,他死了,我親手捅死了他……我殺了人……”

一聲又一聲低喃,一點點將云喬心底的懼意和恐慌無限放大。

她神色空洞驚惶,整個人都脆弱的沒有生機。

蕭璟瞧著她這副模樣,心里說不出的酸澀難過。

是啊,怎么會不酸澀,怎么會不難過啊。

她一慣溫軟良善,連踩死一只螞蟻都未必忍心。

在揚州時,柳姨娘那樣的惡人,她都心存不忍,氣怒于蕭璟要了那柳姨娘的性命。

她本是那樣心底純善的人,更是個養在深閨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要有多絕望,要如何窮途末路,才逼得那樣溫軟的她,手染血色,要人性命。

又會有多么委屈難堪,多么可怖至極,才讓她落得這樣一身傷痕,寸衣未著,屈辱至極的,抱膝躲在一片血污之中,

蕭璟嗓子艱澀難忍,看著她臉上,血色與淚珠交融的模樣。

紅著眼眶,嗓音哽咽的,啞聲低語道:

“抱歉,我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

他話落,抬手將云喬緊緊抱進懷中,任憑她身上的血污,染污他干凈的衣襟。

云喬被他抱在懷里,雙手緊緊攥著蕭璟心口衣襟,噙著滿眼的淚水,狠狠一口咬在了蕭璟肩頭。

她貝齒用了極大的力氣,咬得自己臉頰兩邊的軟肉都酸疼,齒尖將蕭璟肩頭的衣裳磨破,咬進皮肉里,吸著他的血,仍不松口。

蕭璟吃痛蹙緊了眉心,卻絲毫沒松開抱著云喬的力道,反倒將她越抱越緊,由著她撕咬自己,由著她宣泄情緒,由著她手上的血污,臉上的淚痕,把他身上衣裳染污。

云喬咬著他肩頭骨節皮肉發泄心中的委屈怨氣,破鑼般的嗓子,哭出極為沙啞難聽的嗚咽哭音。

她被折磨的太慘了,臉上的傷,身上的傷,都損了她的美艷。

而這嗓子,更是哭的幾乎廢掉。

此刻云喬的哭音,委實不算好聽,更算不得楚楚可憐。

可是蕭璟聽在耳中,偏偏就是,不可自控的心疼。

他抱著她在懷里,伸手輕柔的揉著她腦后的亂發,

啞聲一句句道:“抱歉……抱歉云喬……是我對不住你……都怪我……怪我沒護好你……”

他沒問那光裸著下體倒在血水中的男人,究竟有沒有碰云喬。

他只是抱著傷痕累累的她,一聲聲說著抱歉,字字真心愧悔,同她道,怪他沒能護好她。

蕭璟到底是真心憐愛她的,他沒有在她私逃后吃盡苦頭時,得意洋洋的同她講,瞧,你跑什么,跑出去,受盡了苦頭就好受了嗎?

他也沒有追問,在這柴房里,那馬夫究竟對云喬做了什么。

他只是心疼她,更不忍心,再揭她傷疤。

他抱著她懷里,從來愛潔如命的郎君,抱著滿身血污,也許都被旁人碰了身子的她,只覺心疼,而無半分嫌棄。

無論從前如何愛恨難解,這一刻的蕭璟,是的的確確,真心憐惜云喬。

可是此刻的云喬,情緒全然被這一日一夜的折磨羞辱控制,絲毫沒有意識到蕭璟的不同,更感受不到蕭璟今日的溫柔愧疚。

她還是恨蕭璟,所以見到他后,聽著他一聲聲說著歉意時,狠狠咬在了他肩頭,齒間滿是血腥味道,仍不曾松口,恨不能硬生生咬下他一塊肉來都不解恨。

云喬咬得頰邊軟肉發麻發疼,哭聲嗚咽至極。

蕭璟肩頭不斷滲出血色,那血腥味道,在她齒間,在他肩頭衣裳處彌漫。

云喬咬得脫力,從他肩頭滑落,無力的倒在他懷中。

蕭璟抱著她,微微閉眸,手掌落在她后頸處,溫柔愛撫,低聲哄道:“喬喬,睡一覺吧,睡一覺醒來,噩夢,就結束了。”

他話落,揚手微微用力,打在了云喬后頸處,將云喬打暈了在懷中。

云喬后頸吃痛,本就脫力的身子,輕易就暈了過去。

蕭璟抱著懷中暈倒的她,側首將唇瓣落在她耳垂處,力道輕柔,珍而重之的吻了下。

而后,聲音的沙啞的在她耳畔道:“好好睡一覺,你放心,你受得委屈,我都會為你討回。”

云喬軟倒在蕭璟懷里,蕭璟脫下外衣,裹在云喬身上,將她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連一根頭發絲都沒露在外面。

抱著人起身,緩步踏出了柴房的門。

柴房門外,跪了一地的莊子里的奴才,最前頭是被蕭璟方才一腳踹在石階下的趙兮兒。

那趙兮兒瞧著蕭璟抱著云喬出來,拿外衣把云喬從頭到腳裹得嚴實,一時瞧不出,云喬究竟,有沒有被那馬夫沾了身子,心中猶疑難定。

她想著若是蕭璟進去的及時,云喬還沒失身,說不準今日自己做得這事,就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被蕭璟揭過不再計較。

于是猶豫再三,還是從石階下頭爬起,往抱著云喬的蕭璟跟前走去,想著近前去細瞧瞧,云喬究竟有沒有失身。

猶猶豫豫的問:“璟哥哥……她……她怎么樣了?”

趙兮兒話音一出,蕭璟冷寒至極的眼眸看向她,那雙眼睛,冰冷的,像是再看一個將死之人。

“趙兮兒,我說過,她有半分閃失,我都要你給她賠命。

你自己選,是痛痛快快的自盡,留足死后體面哀榮,還是孤親自動手,要了你的性命!”

趙兮兒聞言臉色慘白,猛地又跌在了地上。

蕭璟……蕭璟竟真的想要了她的命。

那趙兮兒心慌不已,瞧著被蕭璟外衣遮擋的嚴嚴實實的云喬,慌亂無措,又如同窮途困獸般,咬著牙不甘心道:

“你懷里那賤人死了嗎?若是已經死了,璟哥哥你就是要我給她賠命,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復生,你就是殺了我,她也活不過來;若是沒死,你又憑什么要我的命!

璟哥哥,你別忘了,我是皇后娘娘嫡親的侄女,更是和你一起長大的表妹。

我的兄長效忠于你多年,為你赴湯蹈火,我一個堂堂國公府的嫡出小姐,身份貴重,豈是一個賤奴可比的!

我便是犯了錯,你也不能為著這樣一個身份低賤的女奴處置我!”

趙兮兒歇斯底里的喊叫,蕭璟卻沒有耐心聽她廢話,揚手示意手下護衛取來馬鞭。

抿唇接過那馬鞭握在掌心,冷眼瞧著下頭叫喊咒罵的趙兮兒。

想起懷中那被自己衣裳遮擋著的云喬,臉上累累傷痕的可憐模樣。

趙兮兒將她臉的打得紅腫滲血,可見折磨云喬時,存著多么狠毒的心。

蕭璟目光沉冷冰寒,揚手就是一馬鞭子,直直抽在了趙兮兒臉上。

他來此地尋云喬時,便在趙兮兒身上抽了一馬鞭。

那時趙兮兒已是吃痛無比,驚惶畏懼。

可她怎么也沒想到,除了抽在自己身上那一鞭子外,蕭璟居然還拿著那馬鞭,又一次抽在了她臉上。

蕭璟動手之時,絲毫未曾收著力道,這一鞭子落下,當即打得趙兮兒臉上皮開肉綻,面容可怖駭人。

趙兮兒捂著臉痛得在地上打滾,眼眶本能的滲出眼淚,那眼淚落在鞭傷上頭,更是蟄痛難忍,疼得她凄厲哭喊。

“救命!救我!啊!好痛,好痛!救我……救我……”

蕭璟冷眼看她在地上打滾的狼狽模樣,腦海里卻想著她昨日是怎么把云喬綁來此地,怎么打得云喬的臉,又是怎么抽的云喬的鞭子,寒聲道:

“救命?疼?你也知道疼?你也知道救命,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折磨責打云喬時,她有多疼,又有多么需要有人救她性命!趙兮兒,我警告過你,不許動她,你卻明知故犯,膽敢這般羞辱折磨她,就該想到會有今日這番代價!”

趙兮兒捂著臉在地上打滾,全無半點高門貴女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瘋子一般。

可蕭璟,仍覺不夠為云喬出氣。

他是當真動了怒,也是當真生出了,想要趙兮兒的性命,為云喬出氣的心思。

于是冷眼打量著地上狼狽掙扎的趙兮兒,微微垂眸,寒聲道:“趙兮兒,你對云喬的所作所為,倒真是蛇蝎心腸。既是天生一副蛇蝎女子的心思,孤就成全了你,來人,把她給孤拖去后山的蛇窟喂蛇!”

蕭璟話落,趙兮兒臉色嚇得慘白可怖,慌忙搖頭懇求:

“璟哥哥……璟哥哥……兮兒知道錯了,兮兒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求求你璟哥哥,你放過兮兒這次,兮兒再也不敢了……”

那趙兮兒一再哭求,蕭璟身邊的護衛也不敢貿然動作。

畢竟這趙兮兒,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若真要了她性命,怕是不好交代。

護衛們盼著蕭璟只是一時沖動,理智回籠后,會放過趙家小姐,一時沒有動作。

可蕭璟,并未一時沖動。

他眸光寒芒更甚,寒聲怒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動手!”

護衛這才意識到,蕭璟是真的鐵了心,要趙兮兒的命,給那位云喬姑娘出氣。

心下皆是大驚。

可不驚詫嗎,云喬只是個從江南地界帶來的女奴,出身罪臣之家,本是罪臣之婦,又不是清清白白的跟著蕭璟,不過是個養在外頭的女奴外室,連蕭璟的妾室都算不上。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身份低賤不清不白跟著蕭璟的女子,被趙兮兒那樣的千金小姐,還是蕭璟的嫡親表妹折磨羞辱,蕭璟為了給她出氣,居然會動了要趙兮兒性命的心思。

護衛愈發覺得,那云喬姑娘,日后必定富貴榮華,是蕭璟心尖尖上的人。

便是再顧忌趙兮兒的出身,也不敢反抗蕭璟這個主子的命令,只得咬牙上前去,準備動手將人拖去后山的蛇窟喂蛇。

趙兮兒哭得滿臉淚,蕭璟抽在她臉上的那一馬鞭,更是將她整張臉,從額頭到嘴角,全都抽裂,傷口深可見骨。

這樣的傷,就是不死,也必定毀容。

護衛近前去拽著趙兮兒四肢,鉗制住她,拖著她往外走,瞧見她臉上傷時,也暗暗心驚,殿下動手真是分毫不曾手軟。

眼瞧著趙兮兒就要被拖出莊子,滿莊子的下人人人自危。

也是,主子都有性命之憂,助紂為虐的下人,當然更保不住性命。

趙兮兒哭喊嚎叫,卻被護衛控制著,不能掙脫。

她狼狽凄慘的被護衛拖拽著往外走,全無半點高門貴女的模樣氣勢。

恰在此時,莊子的門外,突地想起了一道聲音。

“都給本宮住手!”

一身宮裝的皇后娘娘,扶著趙兮兒的嫡親兄長趙琦的手,從莊子門外走了進去。

皇后來到急,一路緊趕慢趕。

從來端方不出差錯的她,今日連鬢邊的步搖都因為急急趕來歪掉了一只。

她養尊處優多年,今日若不是為著不省心的小輩,絕不會緊趕慢趕的從洛陽趕回。

趙琦接到莊子下人的稟告,知曉自己那妹妹居然把云喬綁去了莊子,行事狠毒到,不僅僅把人綁了打一頓鞭子出氣,居然還動了要毀云喬清白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那妹妹是個被慣壞了的性子,自己說話,她決然不會聽,還只會同自己鬧,心里又摸不準蕭璟究竟對云喬什么心思,怕自己妹妹這一番胡鬧,惹得蕭璟動怒,屆時不能收場,便趕忙派人請了皇后過來。

果不其然,他的擔憂成真了。

蕭璟因云喬那女人震怒,甚至動了要自己這個妹妹性命的心思。

趙琦跟著蕭璟身邊多年,既是表兄弟,更是蕭璟親信,最能瞧出蕭璟心思。

眼下蕭璟的模樣,他怎么會瞧不出,蕭璟是真的想要趙兮兒的命。

可即便是趙兮兒有萬般不是,到底也是趙琦唯一的親妹妹,他再是恨鐵不成鋼,也得盡力保全她的性命。

趙琦扶著皇后娘娘踏進莊子的院落后,當即就沖到了趙兮兒跟前,揪著她衣領,揚手就是數個耳光打在她臉上,便是瞧著她臉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也沒敢手軟。

是啊,他當然不敢手軟,只盼著自己這幾個耳光,能稍稍消去蕭璟心頭的怒火。

皇后眼瞧著趙琦數個耳光打在趙兮兒臉上,也看見了她那臉上深可見骨的鞭傷。

到底是自小瞧著長大的親侄女,皇后難免不忍。

于是沉眸呵止住趙琦,冷聲道:“好了!瞧瞧兮兒臉上都傷成那樣了,還沒打夠不成!”

趙琦聞言才算停了手,心中惴惴不安的望向蕭璟。

蕭璟眼瞧著皇后踏進莊子,臉色陰沉難看,始終一眼不發。

皇后畢竟是一手將他養大,哪里瞧不出他的心思。

更不可能不知道,蕭璟眼下恨不得立時要了趙兮兒的命。

可是趙兮兒,是皇后親眼看著長大的親侄女,皇后又怎么能眼睜睜瞧著蕭璟要了趙兮兒的命。

她低嘆了聲,視線落在蕭璟懷里抱著的云喬身上。

從頭到腳,遮掩的嚴嚴實實,連頭發絲都舍不得露出,可見真是心尖尖上的人。

皇后嘆了聲后,無奈道:

“璟兒,你從前說,這女人只是尋的一具替身罷了,不是什么要緊的人,也就是養在身邊把玩的物件。

這話,是你當初說的不錯吧?

母后不曾記錯吧。

你懷里的女人,被換成奴籍,也是你辦的不錯吧?

今日這樁事,兮兒縱使有錯,你也并不無辜。

若是你早早的說出,這女子是你心尖尖上的人,兮兒就是再跋扈囂張,再膽大包天,也絕不敢對她動手!

既是你先輕賤于她,就不能怪旁人瞧不起她。”

蕭璟掌心緊攥,低首未語,他當然知道,歸根結底,是他的過錯,所以才會這般愧悔難當。

皇后瞧他神情,冷哼了聲,揉著眉心,疲憊道:

“今日之事,你也打了兮兒解氣,算是給你懷里的那女子出了口惡氣,至于兮兒的性命……璟兒,母后可以給你懷里這女人一個恩典,讓她光明正大的入東宮封側妃,但你今日,需得饒過兮兒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