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含糊帶過此事,不料顧湘在追著她要認同,萬般無奈之下,她生硬的轉移話題。
“我走累了,先去那頭休息片刻吧。”
平日里她主意再大,這時也成了縮頭烏龜,顧湘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只好閉口不提了。
樓上灌滿了風。
方映雪走時帶走了林硯身上為數不多的生氣,此刻清冷著眉眼,如不如俗世的嫡仙,叫路七不敢多看。
“出了何事?”
頭頂傳來的聲音無波無瀾,路七清了清嗓子,才道:“回主子,屬下收到消息,說是昨日方姑娘外出時,遇見了陶啟蟄。”
隨即他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了遍。
自然,沒略過陶啟蟄的話。
他說得口干舌燥,抬頭見林硯身側如有陰雨環繞,氣壓低得讓人大氣不敢出,森冷一笑。
“他倒是敢想,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那可是他捧在手心,對她說句冷言冷語都會后悔半天的人。
他好大的臉啊!
“是。”路七的頭垂得更低了,“這些年陶家的生意做的極大,連官府都要給他三分面子,倒讓他瘌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是嗎?”
林硯將書往桌上一拋,聲音冷到極點:“既然如此,我少不得給他些教訓了,切記不要讓他發現是你所為。”
路七心領神會:“是。”
陶府。
陶啟蟄的滿身肥肉堆在軟塌上,手上端著杯茶慢悠悠拂去浮沫:“事情辦的如何了?”
底下跪著個工匠,戰戰兢兢的,實在是有苦說不出。
那本新品冊子,的確在陶啟蟄手上。
他見上頭有利可圖,就將書送到手下工匠手里,責令他們盡快作出,他就成了那個倒霉蛋。
可此事哪那么好辦?
工匠叫苦不迭,身體緊緊貼著地面,語調微顫:“老爺贖罪,那冊子上所言含糊其辭,我一時并無頭緒,效果總是不太好。”
“廢物!”
陶啟蟄將茶杯摔倒地上,碎瓷了茶水濺了滿地,工匠身體顫如篩糠,只知道磕頭如搗蒜。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老爺……”
見他這幅窩囊樣,陶啟蟄愈發心煩意亂,將人罵得狗血淋頭后趕走,胸口的悶氣卻遲遲不散。
他索性去花園走走。
而路七早已潛入此處,等候多時了。
夜幕如約而至,陶啟蟄慢吞吞的自視野盡頭走來,每挪一步,身上肥肉就顫三顫,仿佛肥頭大耳的豬。
邊走,他邊和親信說話。
“她方映雪一個女人,背后說不定爬過多少男人的床,才走到今日,還敢和我裝清高?”
親信點頭哈腰的,只知附和。
“是,老爺看得起她,不想她竟端起來了。”
陶啟蟄冷哼一聲,滿臉橫肉透著股譏諷:“一個破麻布罷了,還逃得過我的手掌心,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她心甘情愿交出一切,看看她有多少床上本事。”
沒影子的事,偏被他說得信誓旦旦。
親信也并未覺得不妥,淫邪的笑了兩聲,陶啟蟄瞥了他眼:“放心,到時定讓你也嘗嘗她的滋味。”
“多謝老爺。”
這主仆二日,未免太惡心了。
路七嘆為觀止,指尖一彈,一個石子破空襲向陶啟蟄,準確無誤擊中他最為薄弱的腳踝。
“啊——”
一道殺豬般的嚎啕響破天際。
趁著其余人趕來前,路七匆匆離開。
陶啟蟄將自己摔成重傷的消息一經傳開,平靜的樊城蕩開漣漪,百姓暗中拍手叫好,都道上蒼天有眼。
方映雪聽了,深以為然。
正好今日得空,她前去探望莊云旗。
在羅神醫的精心照料下,莊云旗的身子肉眼可見的轉好,兩人再見,心有靈犀裝一切從未發生。
莊云旗笑容溫潤,臉上終于有了血色。
“你不必擔心我。”
“你到底是因我受傷的。”方映雪手上動作不停,橘子皮如花瓣散開,“若我我不管不顧,就是忘恩負義。”
莊云旗微微一笑,目光溫柔得像池溫泉。
“這幾日我渾渾噩噩的,總想不起來問你,聽說你收那塊地遭人從中作梗,集不齊一塊了?”
方映雪感嘆他在病重,消息倒靈通。
她不瞞著她,大大方方道:“是。”
說話間,她手上的橘子露出了汁水充沛的果肉,自然而然遞給他:“這是城里新到的橘子,說是快馬加鞭從別處運來的,你嘗嘗?”
“多謝。”
莊云旗接過后,放在手心把玩,遲遲沒有吃,繼續道:“若是因為錢的問題,我為你想辦法。”
他惦記著那日被莊知府橫加阻攔,特別補充。
“是我的私房錢。”
這些年他操持生意,也有一筆積蓄。
若是方映雪肯,他定會不留一分一毫悉數給她,偏偏她拒絕了:“不必了,這件事我有辦法。”
莊云旗眼光暗下,費力維持住歡笑。
“好。”
這時門外一陣香風吹過,方映雪余光瞥見莊夫人,立即起身告辭:“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不想和莊夫人正面接觸,不想莊夫人竟停在了院里。
顯然是在等她。
方映雪避無可避,迎面走過去,丫鬟貼心地拉上房門,阻擋了莊云旗的目光。
“夫人。”
她叫了一聲,莊夫人便和藹可親的笑,一如從前,只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終究不同了。
“這些日子,有勞你為云旗奔波。”莊夫人捏著手帕,嘴角噙著笑意,“若非是你,我當真不知怎么好。”
“應該的。”
方映雪惜字如金,兩人之間再無從前的親切,莊夫人的眼中沉著難以形容的復雜,斟酌再三后還是開了口。
“云旗這回死里逃生,是他命好,可我卻遲遲高興不起來,不知再有下次,他可還有這運氣。”
她暗示的含蓄,不過方映雪知曉她的言中之意。
——莊云旗是為她傷的。
只要兩人接觸一日,難保不會有下次舍身相救。
方映雪不喜這樣彎彎繞繞的說話,左右四周并無旁人,她直直看著莊夫人:“夫人有話直說。”
莊夫人面色一滯,約莫是覺得下不臺。
不過轉瞬功夫,她就掩飾得當,笑容依舊:“既然如此,可我若說得不好聽,方姑娘別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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