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蔣諾昀載著洛希和蔣依依,去了城郊的莊園。
這里的傭人提前收到了蔣依依的指示。
三人剛一下車,原本黑漆漆的院子上空,滿天星燈盞依次亮起,照亮了沿途一束束鮮艷欲滴的玫瑰花球,噴泉應聲而起,嘩啦啦的水流聲奏成一曲悅耳的音樂。
洛希之前沒來過這里,也沒見過別的莊園是什么樣子,以為這里本來的裝修就這樣,燈和噴泉都搞了聲控的開關在里面,除了暗自感嘆了下有錢的人世界實在搞不懂以為,也沒什么太驚訝的,略看了看,便往里面走。
相反,蔣諾昀倒是深深看了妹妹好幾眼。
這也布置的……太夸張了吧。
蔣依依沖他擠眉弄眼,言下之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厲不厲害?”
傅誠深則是在晚上八點驅車駛進了莊園大門。
蔣依依聽見馬達聲,從屋子里跑出來,見到傅誠深時,滿臉詫異。
“大舅舅,你怎么來了?”
傅誠深下了車,頎長的身影瞬間籠罩住她。
“洛希在哪兒?”
“什么?”
“我問你,洛希在哪兒?”
他語氣不太好,臉色也很差,看起來像是要吃人。
積威之下,蔣依依戰戰兢兢指了指屋子后面:“她在后面……”
傅誠深抬腳就往后面的庭院走。
蔣依依后面那半句話被夜風一吹,四下飄散,完全聽不見了。
她說的是:“……她和我哥在一起。”
這是他的莊園,他也不是第一次,往年夏天的時候,他會來著小住一段時間避暑,對這里的道路熟悉至極。
可今天,他卻足足走錯了三次,每次沖到前面后,發現走錯了路,不得不再調頭回來,繞了不少冤枉路。
第三次走錯路的時候,他踢到了一盞地燈。
昏黃的燈光照亮一小片草坪,草葉上的螞蚱被他一嚇,后足一蹬,不知道又躲去了哪里。
終于,他走到了庭院。
遠遠地,就看見一抹窈窕的身影站在庭院中間,兩只手攥在一起,低著頭,似乎在犯難的樣子。
“洛希。”
傅誠深大聲喊她。
洛希還沒回頭,蔣諾昀先從燈光陰影處走出來。
他手里拿著個盛著冰淇淋的玻璃杯,另一只手里攥著個藍絲絨的小盒,露出和蔣依依一樣的震驚表情。
“大舅舅,你怎么來了?”
傅誠深死死盯著他手里的藍絲絨小盒,目光冷如冰霜。
“你拿這個,做什么?”
他聲音也冷,情緒幾乎在爆發的邊緣。
這句話其實是在明知故問,蔣諾昀手里那個小盒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項鏈和手鏈的盒子都比那個大,那種尺寸的,只有一個可能性。
他問完,又去看洛希。
她依舊低著頭,既沒有動作,也不轉過來看她。
垂下來的劉海擋住了她的眼睛,讓他看不清她此刻情緒如何。
心里反而越發沒有底。
“不許收。”
他冷聲命令她,抬腳著急往前走。
蔣諾昀擋住他的路,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清潤的臉上有清晰可見的隱忍。
“大舅舅,不管有什么事,我待會再和你解釋。”
他怕洛希吃虧。
傅誠深懶得理他,伸手撥開他。
蔣諾昀不肯讓。
兩人一時僵持住了。
蔣依依小跑著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草坪上站了三個人,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滿院子都是讓人壓抑的寂靜。
白天余留的熱勁還沒消散下去,空氣里黏答答的,熱得像桑拿房。
她一時摸不清楚狀況,也不敢輕易出聲了。
“蔣醫生。”
洛希打破沉默。
剩下的三個人都朝她看過去。
她抬起頭,一眼也不看傅誠深,徑直走到蔣諾昀面前,伸手,取走了他手里的藍絲絨盒子。
傅誠深瞳孔驟縮,不假思索喊出來:“放下。”
洛希置若罔聞,臉上揚起明媚的笑意,看著蔣諾昀的目光也一點一點溫柔起來。
真誠無比。
“我愿意的。蔣醫生,我愿意。”
蔣諾昀愣了下,繼而欣喜笑出來。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聲問她:“是真的嗎?洛希,你真的愿意做我女朋友?”
洛希笑著用力點頭:“是的,我愿意。蔣醫生,或許我還沒有告訴你,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輕松,也很開心。我喜歡這樣的感覺,也貪心地希望以后也能一直擁有這樣的感覺。”
蔣諾昀只是拿著冰淇淋和藍絲絨盒子讓她選,說兩件東西都是為她準備的,不管她選擇那邊,他都不會介意。
多余的話,一句也沒說。
她卻直白地說出了她對他的感覺,聽起來,就像是她在和蔣諾昀告白似的。
可她不在乎,這一刻,她只想把這些說出來。
蔣諾昀自然是欣喜萬分,蔣依依也激動得不行。
只有傅誠深聽了她的話,閉了閉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說她和蔣諾昀在一起會覺得輕松、開心,不就正好說明,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一點也不輕松、開心嗎?
他甚至在這一瞬間動了放棄的念頭。
就此打住,讓一切都維持現在的樣子,也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可當洛希伸出手,等著蔣諾昀把戒指戴到她手上的時候,她手腕上的手鏈滑落出來,映著燈光,在他眼前劃過轉瞬即逝的光。
那個就此放棄的念頭,立刻煙消云散。
傅誠深一把攥住洛希的手腕,她的指尖也因此和戒指擦肩而過。
“這串手鏈哪來的?”他大聲質問她,一時沒控制好力度,大手攥得她手腕生疼。
洛希是死都不肯在他面前落下風的。
她咬著牙,朝他怒目而視:“傅先生,請你放手。”
“我在問你話。這串手鏈,哪、來、的?”
他咄咄逼人,洛希的脾氣也瞬間點燃。
她同樣提高了聲音,吼他:“傅誠深,你放開我!”
她毫不掩飾地露出自己對他的厭惡,。
傅誠深眼里閃過一抹痛色,放輕了手上的力度,只是依然不肯放開她。
“洛希,告訴我,這串手鏈,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他聲音也小了許多,斷斷續續中,竟然夾雜了點不易察覺的乞求。
洛希知道他固執起來的時候有多麻煩,不想當著蔣諾昀兄妹的面,和他一直糾纏不清。
咬了咬牙,清晰答他:“這是我的手鏈,是我姑姑送給我的。傅先生滿意了嗎?可以放開我了嗎?”
傅誠深一只手抓著她,另一只手伸進口袋里去摸東西。
好一會兒,他把東西取出來,攤在掌心,目光緊緊盯著她,發問:“那,這串呢?”
洛希一眼認出來手鏈上那個“蕓”字,脫口而出:“這串手鏈怎么會在你手里?”
傅誠深看著她,唇角情不自禁彎起來:“這是你的手鏈。”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不是。”洛希立即否認,“這是陳蕓的。”
傅誠深卻在這一瞬間,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他很肯定,他一直好好收藏著的手鏈,就是洛希的。
“如果這串手鏈屬于陳蕓,那你剛才就不會那么驚訝,問為什么在我手里了。洛希,這串手鏈是你的,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女人,也是你。”
洛希張了張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蔣諾昀奇怪地看看傅誠深,又看看洛希,問她:“你和大舅舅之前就認識嗎?”
“是。”
“不是。”
兩人異口同聲。
傅誠深勾著唇角笑了笑,冷颼颼地看著蔣諾昀,半是玩笑半是威脅,問他:“所以,小諾昀,你還打算繼續追求你的舅媽嗎?”
洛希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她還是道行淺,實在想象不出來,他竟然會說出這么無恥的話。
“傅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和你沒有關系,也不是蔣醫生的舅媽。”
兩人身高有差距,洛希仰著頭看他,頗為費力。這樣一來,原本憤怒的目光就少了許多威懾力。
傅誠深毫不避諱地迎上她的目光。
她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豐潤了些,臉色也紅潤,就是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氣的,總之,膚色很漂亮,像夏天熟透里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又舍不得太用力,最好是小心翼翼地吮吸,才又能過足癮,又不會傷了她。
“我后悔了。”
他語氣平靜,心里卻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認錯了人,以為那晚的女人是陳蕓,所以才答應會娶她。現在我知道了,那個人是你,我要娶的人,也應該是你。”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洛希,我們重新開始。”
卻在指尖將將要碰到她肌膚的時候,被她側身避開了。
洛希無奈地嘆口氣。
她知道今晚的這場告白儀式,蔣諾昀準備了好久,她也不想辜負他,原本是想要和他、蔣依依一起,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的。
只是,很明顯,由于某人的出現,蔣諾昀的儀式進行不下去了。
“蔣醫生,可以請你和依依先回屋子里嗎?我有些話,要先和傅先生說清楚。”
蔣諾昀已經從震驚中回神,很受打擊的樣子,聞言,什么也沒說,只是麻木地點點頭。
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從洛希道:“晚上蚊子多,你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我會給你留門。依依選了好幾部電影,等著你一起看。”
頓了頓,又道:“要是你想回江城,剛才的話,當我沒說過。”
說完,腳步不停,走了。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只偶爾響起幾聲蟲鳴。
傅誠深語氣溫柔地先開口:“洛希,和我回江城。婚禮是現成的,我們明天就可以復婚。”
洛希抬頭和他對視,語氣平靜得讓人心顫。
她笑了笑,反問他:“傅先生憑什么覺得,我是你揮之即去召之即來的寵物?”
他不悅地皺了皺眉,提醒她:“那晚,在車上,和我發生關系的女人,是你。”
“是又怎么樣?”
洛希笑意盈盈,臉上有淡淡的嘲諷,“傅先生特意提醒我這件事,怎么,是終于想要對我負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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