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是不想給傅誠深開門的。
可是酒店里一共就住了四個人,林雨菲已經撞見了他們,要是再把陸冉也吵出來,那就更尷尬了。
她只好妥協,打開了房門。
話都沒來得及說,傅誠深已經走進去了。
這家酒店本來就是傅氏集團旗下的,他一進門,輕車熟路地從衣柜里面拿出客房常備的醫藥箱,單手拎到房間里。
然后喊洛希:“洛洛,幫我上藥。”
不讓進也進了。
洛希嘆了口氣,就這么敞著房門,過去給他傷口消毒。
下手自然不會很輕。
他眉頭擰得緊緊的,可憐巴巴道:“疼,你輕點。”
洛希拿著蘸過酒精的棉簽,狠狠壓在他傷口上,完全沒聽見的樣子。
酒精從棉花里流出來,順著他手背上肌膚的紋理流過指縫,弄得他手心里濕噠噠的。
明明手背疼得厲害,他卻忍不住彎起嘴角,笑得毫不遮掩。
她最近對他太客氣太生疏了,已經很少能見到她這么鮮活有意思的表情。
既然他現在沒辦法逗她笑,能讓她生一生氣,也挺不錯。
能沖他發火,就說明跟他不陌生,說明他在她這里,多少還是有點影響力的。
怎么樣,都比她無動于衷的好。
他一邊笑,一邊吸著涼氣提醒她:“你這樣涂,怕是會留疤。”
“你留不留疤,和我有什么關系?”
洛希把棉簽扔了,在醫藥箱里翻出來一片創口貼,胡亂貼到傅誠深手上。
指著房門方向:“傷口處理好了,你可以走了吧?”
傅誠深一動不動。他賴在她房間的沙發上,一只手托著下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語氣既無奈,又帶了點討好:“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我為什么要對你好?”
洛希冷著臉,過來拉他,“你快走吧。”
反而被他順勢握住了手腕,拇指在腕骨上輕輕按了按,力氣不大,帶著點挑逗的曖昧。
洛希抿著唇,不想理他。
也有可能,是怕她一張口說話,聲音就要露餡。
結果這樣一來,反而助長了他的膽子,那只作亂的手便順著她纖細的胳膊一路而上,大拇指指尖不輕不重地按在里側的肌膚上,指甲輕輕劃過,引起一陣難以言說的癢。
洛希逐漸忍得艱難起來,輕擰眉心,輕聲道:“別鬧了。”
她是想要拒絕他的,只是一出聲,語氣柔柔軟軟的,尾音輕顫,就顯得有點撒嬌求饒的意思了。
什么威懾力都沒了。
男人不為所動,大手繼續在她胳膊上輕輕勾畫,留下酥酥癢癢的觸覺。
夏天本來穿的就少,洛希雖然為了遮住胳膊上的傷疤,穿的是長袖,但布料也薄。
傅城深摸到她傷疤的位置,凹凸不平的,指尖在皮膚凸起的地方輕輕打了幾個圈。
“你該去做個祛疤手術的,這都多久了。”他眉心皺起,輕輕抱怨道。
洛希臉色冷下來:“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了。”
她把手從他手里抽走,不再受他干擾。
她這傷疤已經好幾個月了,早就錯過了最佳祛疤時間,疤痕的面積又大,光靠涂抹祛疤膏是達不到祛疤效果的。
她也不是沒去咨詢過祛疤手術,只是醫院一看她的疤痕情況,就報出來一個她根本無法接受的價格,問了幾家都是這樣,干脆也就放棄了。
說白了,還是因為沒錢。
像傅城深這種有錢人,是無法感同身受她的難處。
說了也白說。
洛希的手機在這時候亮起來。
傅誠深看見了屏幕上的來顯,挑著眉毛朝她笑笑:“小諾昀的電話?”
洛希心頭猛地一跳,莫名緊張起來。
見傅誠深壓根沒有要走的意思,她被手機鈴聲催得心煩,也顧不上和他多說,抓起手機躲進了洗手間。
這才接通了電話。
手機里傳出來蔣諾昀溫柔的聲音,問她:“在做什么?”
“在……”
洛希張口正要答,余光瞥見洗手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狗男人懶洋洋斜倚在門上,輕佻的視線在她身上打了一圈轉,然后雙臂抱胸,氣定神閑地用口型告訴她:“不用管我,你繼續。”
洛希想踢他的心都有了。
偏偏電話那頭,蔣諾昀渾然未知,見她遲遲不吭聲,又問了她一聲:“洛希?”
聲音很是擔心。
洛希只好暫時忽視狗男人,盡量讓聲音沒有異樣:“我在呢,蔣醫生。”
“沒事吧?”
“沒事。”
她頓了頓,心情沉下來,斟酌著開口,語氣略顯艱難,問他,“蔣醫生,你最近……有空嗎?”
她想告訴他,她這幾天就在江城,想要和他見面。
談分手的事情。
蔣諾昀并沒有察覺她的異樣,聽她這么問,忍不住嘆了口氣,聲音郁悶起來。
“我電話給你,就是要給你說一聲,我要出差了,去國外,大概兩周的時間不能聯系你。”
“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那邊有個重要的病人,要我去給他做手術,推不掉。”
洛希知道蔣諾昀醫術高明,連羅蒙教授都毫不吝嗇地夸他,有病人點名要他去做手術,這很正常。
只是這樣一來,她沒辦法在他做手術之前,提分手的事了。
怕影響他的心情,更怕影響手術效果。
萬一手術沒成功,她這輩子都會自責,會覺得對不起那個病人和病人家屬的。
洛希咬了咬唇,把提分手的話咽回到肚子里。
“沒關系的,蔣醫生。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掛念我。”
對面笑了笑,難得帶了點黏糊勁,柔聲道:“我以為你會不高興,還猶豫著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說。洛希,你怎么這么乖?你這樣子,我還沒走,就開始想你了。”
他這人一向正正經經的,即便兩人已經是男女朋友了,他也很少跟她這樣說話。
洛希不好意思地扭過頭,臉紅了。
落在傅誠深眼里,她這模樣讓他不悅起來。
至少,她此刻的臉紅,并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電話那頭的蔣諾昀。
光是意識到這一點,就讓他很不舒服。
他直起身子,不緊不慢地朝她走過去,走到她身后,彎下腰,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在她另一邊耳朵邊,輕聲問她:“你臉紅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開口,熱氣就噴灑在她耳廓上,瞬間耳朵也紅了。
洛希伸手推了推他,沒推動。
反而被他攔腰抱在懷里,張嘴,牙齒輕輕咬上她脖頸,帶了點警告的意思,小聲問她:“他在跟你說什么?”
洛希簡直要快被他氣哭了。
這才多久不見啊,狗男人怎么更加狗了?
臉是個好東西,可惜,傅誠深沒有。
她咬了咬后槽牙,猛吸一口氣,在傅誠深再一次咬上她脖子的時候,狠狠踩上了他的腳。
“唔——”
他悶哼一聲。
洛希早有準備,第一時間捂著話筒把手機拿的遠遠的。
他那聲悶哼,就只落入了屋里兩人的耳朵里。
洛希趁機掙脫他的束縛,調轉方向,和他面對面,滿臉警惕地看著他,同時脊背緊緊貼在墻壁上,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姿勢。
她一個嬌小女人,腳上穿的又是酒店那種一次性拖鞋,就算使足了力氣,殺傷力也沒多大。
傅誠深很快緩過來,揚著眉沖她笑。
笑得還挺開心的。
讓她不禁開始懷疑他的精神狀態了。
被她踩了,還笑?
不過她也來不及去關心狗男人的精神情況,電話還通著,她遲遲沒有回復,蔣諾昀會擔心她的。
她把手機重新貼到耳朵邊,走到洗臉臺前,把水龍頭開得很大。
洗手間里響起嘩啦啦流水的聲音。
“蔣醫生,你剛才,說了什么嗎?我在洗漱,沒有聽到呢。”
如果可以,她實在是不想欺騙蔣諾昀。
只是此時時刻,她只求他能平平安安地抵達國外,順順利利地做完那臺重要的手術,再平平安安的回來江城。
不要節外生枝,讓他心中不安。
蔣諾昀那邊沉默了一瞬,嘆了口氣,輕聲笑起來:“沒什么。讓你早點休息。”
“知道了。蔣醫生也早點休息,不要太累了。做手術很辛苦的。”
那邊”嗯“了一聲,向她保證:“我會盡快做完手術,等一回國,就去禹城找你。”
洛希想扇自己一耳光的心都有了。
她硬著頭皮,答應道:“好啊。”
電話就此掛斷,她也無力地順著墻壁慢慢蹲下身子。
傅誠深把她拉起來,語氣不滿地問她:“不是說,要和小諾昀分手?”
他不開口還好,這一出聲,洛希把氣全撒在他身上了。
要不是他,她和蔣醫生好好的,也不用她撒這么多謊,欺騙蔣醫生。
更不必去提什么分手,傷了蔣醫生的心。
歸根結底,他就是見不得她好,非要把她的生活攪和成一團糟才好。
看到她過得不好,他才會開心,才會覺得,當初他的眼光,他的選擇沒有錯。
從和他認識的那天起,她在他眼里,就是個跳梁小丑,一直沒有改變過。
他不過是拿她尋開心罷了。
她越想,越是氣得不行,也不管會不會吵到別人了,使勁推搡他,推著他往門口方向走。
“你出去!我讓你出去,聽見沒有?”
他個子高大,真的想賴著不走的話,她拿他也沒辦法。
只是見她這會兒的憤怒全然不似作假,心里不免有些緊張,怕賴下去反而惹得她厭煩他。
半推半就著出了門。
一轉身,見她臉上全是淚。
傅誠深整個人都怔住了:“洛洛,怎么哭了?”
他抬起手,想幫她把眼淚擦一擦。
可她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大力把門帶上。
關門聲振聾發聵,整層房間似乎都抖了抖。
傅誠深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好一會兒,長長出了一大口氣。
轉身就看到,林雨菲正斜靠在她房間的門框上,手里拿了個蘋果,吃得嘎吱脆,在慢條斯理地看戲。
見傅誠深看過來,毫不避諱地笑起來,語氣里帶著幾分奚落。
“剛才那關門聲,挺響哈。”
傅誠深看了看她,一言不發地進了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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