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燼到達萊克教教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時間比起以往來要晚了許多,教堂里反倒顯得冷清下來,原來在教堂里等著布道結束領取布道金的大爺大媽們早已經心滿意足地離去,教堂里一排排嶄新的桌椅上空無一人。
直到這個時候,這座教堂才第一次顯出些許肅穆的意味來。
再次走入這座教堂,給王燼的感覺如同上次來一樣,踏入這座教堂的瞬間,仿佛從夏季一步走入秋季,教堂之中的溫度呈現出極為異常的陡降。
一般大爺大媽們來這里聆聽布道,領取布道金,都會隨身帶幾件長袖衣服,否則很容易生病。
但如今王燼的氣血旺盛至極,體內氣血奔騰,仿佛有一座小火爐在他的胸膛之中熊熊燃燒,旺盛的生命力,讓得他的體表溫度也比尋常人要高出幾度。
此時不要說是站在這個涼爽的教堂里,就算是讓他穿著短袖去冰天雪地里走上一遭,也沒有任何感覺。
空空蕩蕩的教堂中,那陳牧師看到王燼緩緩走進來,一雙淡藍色的眼睛之中有些驚訝。
他顯然是對王燼這個名震元城市的高考狀元印象極為深刻,此時短暫的驚訝過后,朝王燼露出笑容:“布道已經結束了,你若是想要聆聽我主的布道,還請明天再來,你若是來祈禱的話,那就請自便吧。”
“我來祈禱。”
王燼平靜道。
“請自便。”
陳牧師一雙淡藍色的眼睛中笑意更深,朝王燼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后自己像是提著一袋食物一樣,朝教堂外走去。
王燼隨意在教堂中間的一排排椅子上坐下。
閉上眼睛,開始祈禱。
“雖然不知道你是個什么狗屁神靈,但如果你有用的話,就助我下次入夢將那幾頭喪尸殺個干凈吧。”
他想起幾日之前,那幾頭躲在那扇神秘門戶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圍殺至死的喪尸,如此祈禱。
閉目許久之后,他緩緩睜開雙眼。
掃視空空蕩蕩的教堂。
空無一人的教堂之中很是寂靜,沒有任何的聲音,只有隱隱約約的水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在空寂的教堂之中回蕩。
神識放開,籠罩整個教堂,將一切都掃視了一遍之后,再度收回體內。
如同上一次一樣,沒有任何的異樣,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真的是我想多了?”
王燼微微皺眉。
上次于這教堂之外,他看著這座教堂,竟然有種站在一座深沉陰郁的墓地上的感覺。
從那時起,他就對這座教堂上了心。
盡管那一次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對勁,但他并沒有就此掉以輕心。
這一次,他再次以神識搜查整個教堂,卻仍舊沒有任何的發現。
這座教堂盡管光線陰暗,其中溫度出奇地低。
但卻并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異樣的地方。
甚至方才王燼神識掃過這整座教堂的時候,還感覺到一股時隱時現的充沛生命力。
仿佛這座教堂,的確是某種神圣之地,有某種神圣的力量在醞釀著。
“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王燼緩緩起身,走出教堂,看見教堂側面的小巷中,陳牧師正蹲在地上,身邊放著一個塑料袋,里面放著一些食物。
他的面前,此時正有幾只流浪貓與流浪狗圍著他打轉,每一只流浪貓和流浪狗的身上都傷痕累累,臟兮兮的,似乎已經流浪了很久。
那陳牧師正從身邊的塑料袋中取出食物,喂給面前這群流浪的動物。
然而,王燼卻注意到,陳牧師身邊的塑料袋中盡管還是鼓鼓囊囊的,但他只從其中取出一小塊的食物,遞給那群流浪貓與流浪狗。
那群流浪貓與流浪狗見到食物,立刻哄搶起來,為了那巴掌大小的一塊面包廝打在一起,貓叫聲狗叫聲響成一片,打得不可開交,很快就見血了。
最終,一只頗有些強壯的黑貓搶到了那塊面包片,立刻跳上一旁的墻壁,叼著面包片很快跑掉了。
沒能搶到面包片的流浪狗和流浪貓們偃旗息鼓,帶著身上新增的血淋淋的傷痕,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瞧著陳牧師身邊的塑料袋,等著陳牧師再扔給他們一些食物。
整個過程中,陳牧師就用他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帶著幾分笑意地看著這群流浪的動物廝打著,那笑意之中分明是帶著幾分漠然。
“你帶的食物明明足夠,為什么只扔那么一點點給他們,要看著他們廝打?”
王燼問道。
“我為什么要扔給他們足夠的食物呢?”
陳牧師反問了一句。
他沒有抬頭,而是先從身邊的塑料袋之中又取出一塊小小的面包片,扔給面前的這群流浪貓與流浪狗,看著它們再度廝打成一團之后,這才緩緩起身,淡藍色的眼睛之中笑意不減,與王燼對視著。
“它們本來就是流浪者,我能夠提供給它們食物,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恩賜了。”
他指著面前那群廝打不止的動物,聲音很是溫和:“并且,哪怕只是得到這么一小塊食物,它們也已經很滿足了,不是嗎?”
“但你明明有足夠的能力,給這群流浪貓和流浪狗足夠的食物,讓他們不必為了食物而打斗,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王燼看著面前這個有著典型西方長相的男人。
“這個世界上,弱肉強食才是永恒的道理。”
陳牧師笑瞇瞇地道:“唯有強者,才能夠生存下去,而弱者,只有奮力掙扎的份,這群流浪的貓狗亦是如此。我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在遵從這個世界的規律罷了,它們只有憑借自己的能力,搶奪到食物,才算得上是強者,才有活下去的資格。
否則的話,只有餓肚子的份而已。”
“你不是牧師嗎?你所信仰的神靈,難道不是主張眾生平等,而同樣認為適者生存,弱肉強食嗎?”
王燼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所了解的為數不多的宗教,如佛教,如道教,在教義之中都有主張眾生平等的理念。
弱肉強食的理念,或許曾經有過,但是到了如今,早已經被淘汰。
可是,看面前這陳牧師的樣子,似乎他所信奉的那位神明,仍舊主張著弱肉強食的道理?
“我主雖然是高坐九天之上的神靈,但亦不會違背這世界的規律。”
陳牧師溫和笑道,用醇厚的嗓音向王燼解釋道:“我主說過,浩劫降臨之時,凡俗蕓蕓眾生,唯有大智慧、大能力者,方可追隨在我主身邊,得見長生真諦,歷萬劫不朽,經九世而不壞,長生久視,無畏無懼。”
“更何況,你以為我主,為何會成為主?”
他溫和笑著,與王燼對視,然而不止為何,王燼卻從那雙淡藍色的眼睛中讀出了絲絲的漠然與冰冷。
“受教了。”
王燼深深看了陳牧師一眼,正要離開,卻聽到身后陳牧師的聲音再度響起:“為何不去圣池中領了布道金再走?”
王燼轉身,陳牧師仍舊是以方才那種笑容看著王燼。
“我并沒有聽取你的布道,也能領取布道金?”
“我主的道義,在你踏入教堂的時候,就已經流淌在你的心中,又何須再聽我布道一次?”
陳牧師溫和笑道。
“反正來也是來了,為何不領了布道金再走呢?”
王燼沉默了一下。
“不必了,我對那點布道金沒興趣。”
他轉身離開。
陳牧師臉上始終保持著那溫和的笑意,直至王燼的身影在視線之中消失不見。
他重新彎下腰,方才那一塊面包片引發的戰斗已經落下帷幕,只剩那幾只再次落敗的貓貓狗狗,仍舊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陳牧師。
他臉上笑意更深,越發溫和。
他再次伸手,從身旁的塑料袋之中掏出一物來。
那不再是面包片,而是一只被脫掉了渾身羽毛的小雞崽,血淋淋,已經半死不活,只能微微抽動著,發出虛弱的慘叫聲。
盡管只是提在手中,還沒扔下去。
血腥味傳入眼前這群已經餓壞了的貓貓狗狗鼻中,已經讓得這群流浪貓狗蠢蠢欲動。
他臉上的笑容越發擴大,輕輕一抬手,將手中的小雞仔扔入這群貓狗之間。
貓狗呼啦一聲撲了上來,很快將這只還有些許微弱生命的小雞淹沒其中。
“弱肉強食,本就是這個世界誕生至今唯一的真諦啊……”
望著這群圍在一起撕咬著這只小雞仔的貓狗們,陳牧師緩緩起身,轉身邁入教堂之中。
“孱弱的生命……只有淪為食物的份……”
身后的小巷之中,淡淡的血腥味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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