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啊?”鄧媒婆上前詢問,她只聽說蘇半夏有個關系鬧掰了的叔叔嬸嬸,沒聽說有別的長輩啊!
巧雙娘把手上的包袱籃子往木桌上一攤,“我來提親的!”
“你也來提親?”鄧媒婆詫異。
巧雙娘沒搭理她,一樣樣把東西拿出來展示。
她來得招搖,來得大張旗鼓,不少人得知了信兒前來看熱鬧。
相親、結婚、生子以及喪葬是鄉下人愛看的四大熱鬧,不管跟自己有沒有關系都要看一眼。結婚的還會在路上撒糖,現在糖可是個金貴東西!
看巧雙娘紅包袱里鼓鼓囊囊的,應該是備了。
“這是豬肉。”
“這是喜餅。”
“五尺紅布,給你做結婚衣裳穿。”
“白酒。”
“果干。”
又零零碎碎拿出好多樣來,這架勢別說定親了,結婚都綽綽有余。
另外兩個女人,一個年輕一些四十多歲,膚色白皙笑意和煦但眼含銳光。另一個年老一些,看著眼神有些木訥,神色拘謹。
蘇半夏猜測前者是程延姑姑,后者是他媽。
“夏夏,我是程延姑姑,很高興見到你。”果然,膚色偏白的開言自我介紹跟蘇半夏猜測的一致。
蘇半夏也半彎了一下腰腰,作為晚輩問候了一下。
現在時興握手禮,蘇半夏握上程延姑姑先伸出的手,不像她以為的那般細膩,反而有些粗糙。
“姑姑阿姨好,我是蘇立夏。”
旁邊鄭蔚然有眼色地端上了茶碗倒上了茶水,茶葉還是蘇父先前買的茉莉花。
巧雙娘拿出早準備好的什錦硬糖,分給站在門口看熱鬧的村民,給的不多,但小孩子一人多塞了兩塊兒。
村民們嘴里吃著人家的糖,也說著吉祥話。
這邊其樂融融,倒是把另外一邊人給撂下了。
“說不得早就勾搭到一塊兒,裝模作樣什么!”黑瘦女人一臉輕蔑。
其實大家心里都有數,要是沒有說好,不會這么大陣勢。
但明白是一回事,說出來還說得這么難聽是另一回事。
程延姑姑坐在凳子上,斜睨了她們一眼。
“哪來的叫花子?”
“你——”
“有事說,沒事滾!”
蘇半夏低著頭喝水,看程延姑姑這么猛,看了程延一眼,程延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黑瘦女人只會說兩句酸話,碰上程延姑姑這么有氣勢又完全不客氣的就軟了很多。加上程延一米八多的個子站在那兒,就很有威懾力。
錢家旺一米七多,又有些胖,從長相上高下立見。
而桌上滿當當的禮,和鄧媒婆手上可憐巴巴的兩個小紙包兒更形成了鮮明對比。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們就這么上門,換一般人家早被人家爹媽哄出來了,欺負人沒有長輩!”外邊吃著糖的栓子媽口齒不清地說。
“就是!”
“欺負人小姑娘不懂。”
“你們哪的啊?沒見過啊!”
外面一人一句讓錢家旺的臉漲得通紅,他自詡是個體面人,讀過幾年書,現在在一個學校當當一個臨時老師。他媽讓他來跟一個帶拖油瓶的孤女見面,他還不樂意。結果到了之后,發現這孤女長相還挺好,心下就同意了。
結果這女的竟然不識好歹看不上他?
這也就算了,他打算好好跟這個不懂事的女孩兒談談心,說服她好好過日子,誰成想又有一家上門求娶。
看起來條件比他好……好一些。
“沒想到你長得如花似玉,卻也是個貪慕虛榮的,算我看錯你了。”錢家旺一臉氣憤。
蘇半夏無語,你不是十分鐘前才看見我?
她一臉真摯,“對呀,你才知道?”
“你——”
好的,成功把錢家旺噎得說不出話。
程延知道蘇半夏懟人的功力不淺,不過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戰。
“哼,兄弟,你看到了吧?這個女人就是個見錢眼開的,我勸你再好好考慮一下。”錢家旺轉過臉開始“規勸”程延,還挺“義憤填膺”。
程延:“……我有錢。”
錢家旺沒想到這個男人這么傻,甘心被蘇半夏圖錢。
程延姑姑站起身,“行了,趕緊走吧,我侄子能掙錢,供得起我侄媳婦兒花。你呀,我早日祝愿你找到一個年輕貌美不圖你錢甘愿奉獻為你家當牛做馬還能帶一大筆陪嫁的……好媳婦兒。”
程延姑姑這一大串話惹得院內院外的人都忍俊不禁,誰家嫁閨女不圖點啥呢。
有的給兒子換彩禮,有的圖女婿人好對姑娘好,有的圖女婿前程遠大。
一沒錢二沒貌,三沒前途,憑什么讓姑娘嫁給他呢。
別問大家伙為什么篤定他沒前途,要有早說了。
但凡在鎮上有個像模像樣的工作,都不至于在鄉下找媳婦兒,誰也不是傻子。
錢家旺在眾人的嘲笑聲中丟下一句“我看你什么時候后悔”帶著黑瘦女人和鄧媒婆灰溜溜離開了。
外邊李建立還沖著那人背影喊:“你家哪兒的啊?說個地方,我堅決不讓我妹子嫁你們村兒!”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熱鬧看完了,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院子門沒關,院內院外只有一些小孩拿著糖紙跑來跑去。
太陽漸高,溫度上升,蘇半夏引著幾人進了涼爽的堂屋。
來的幾人里,程延姑姑是主導者,程延媽媽都說不上話,更何況巧雙娘這個大姨。
程延姑姑跟程延一樣,很肯定蘇半夏不愛吃虧的脾氣,沒人比她更能體會在程家脾氣好會是個什么待遇。
看她前嫂子這畏畏縮縮的樣子就知道了。
“石頭媽,石頭媽——”程延姑姑叫著愣神的程延媽。
程延媽一抬頭看大家都看著她就開始緊張地咽口水。
程延姑姑嘆了口氣,“你說兩句,表示表示。”
程延媽縮縮脖子,“我沒啥說的,石頭喜歡就行。”
程延遞給他媽一杯水安撫她緊張的情緒。
程延姑姑穿著很講究,即使款式不好看,但料子都是極好的,她身上斜跨的包是皮質的,蘇半夏沒看錯的話是一個名牌的經典款,在后世都有很多人買,價錢上對現在的一般人家而言,是天價。
也許是怕人發現,包的商標被暴力摳掉了。
程延姑姑從包里拿出一個絨布包著的銀簪子,年代久遠銀都發黑了。
“不是什么好東西,也不值什么錢。是石頭奶奶留下的嫁妝,一對銀耳環和一根銀簪子。耳環是留給我的,簪子給……給石頭媳婦兒的,拿著吧。”程延姑姑說起簪子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下意識瞟了程延媽一眼,程延媽的頭更低了。
這根簪子以前應該是屬于程延媽的吧。
蘇半夏看了程延一眼,程延微微點點頭,她就大大方方收著了。
看蘇半夏沒有扭捏,程延姑姑也很開心。
“好,好。”程延姑姑眼眶有點泛紅,“彩禮錢我們按當地的習俗走,給你二百,我當姑姑的再添給你二百,你看行嗎?”
蘇半夏先前跟程延說的是不需要走彩禮這個流程,但現在竟真的按平常小年輕相親流程走起來了。
“謝謝姑姑,不用您添錢的,讓我帶著我弟弟我就很感謝了。”蘇半夏說。
程延姑姑聽見這話,看了看乖乖坐在旁邊吃糖的蘇晨,又瞪了程延媽一眼,面露難色。
蘇半夏的心一下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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