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警察中皮膚較黑的那位大概把事情說了一說,簡單概括就是晁解放這個弱雞半路上被人套麻袋給揍了。又因為他被套著麻袋,所以誰揍的他根本就沒看見。
或許聽出來了,但不敢說。
看著晁解放渾身是傷,使勁想挺直自己的腰但仍舊佝僂著的樣子,蘇半夏腦海中老中醫滄桑又悲憫的樣子一下清晰起來了。
“你閨女好,心思純凈,比我孫子好,死活不聽話啊!”
“說什么都不聽,老頭子一輩子救了多少人,教導了多少后生,就是不聽話啊!”
原主最后一次見到老中醫的時候,他看著還算硬朗,可眼神是悲傷的。
“警察同志,他的事之后怎么處理啊?我們這算是受害方,不用承擔什么責任吧?”蘇半夏問道。
警察:“一會兒還要回派出所做個筆錄的,然后通知家里人來接。”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晁解放悶悶說著。
“你自己回去?就這樣你能回去?”另一個白面警察不滿道,“你這一看就是被尋仇了,你自己回去他們又蹲你怎么辦?”
白面警察真的白,尤其是站在他黑臉同事旁邊更顯白,兩個人跟黑白雙煞似的。
白面警察一看就是剛做警察不久,家里又養的嬌慣,帶著與生俱來的同情心以及家庭培養出的“橫”。
晁解放一個“落后分子”后代,面對警察下意識的畏懼,不敢出聲。
“警察同志,我下了班去接他。”蘇半夏趕緊道。
晁解放偷偷覷了她一眼,想拒絕,看警察盯著他,又埋下了頭。
“我下了班就去,還有……一個小時。”蘇半夏看看手表,“派出所怎么走?”
白面警察熱情地跟蘇半夏說派出所的位置,“順著軍區醫院門口兒的路一直走,看見院兒里飄著紅旗的就是了”。
警察帶著晁解放去外科包扎張口,蘇半夏回到了藥房。
半個多小時后,兩個警察帶著晁解放要回派出所,跟蘇半夏打了個招呼,表示做了檢查也拍了片子,只是皮外傷讓她放心。
蘇半夏點點頭,晁解放看著比進去的時候還要灰頭土臉,跟個犯罪分子一樣被兩個警察拖著帶走了。
臨下班,又有護士送來七八張藥單,其中李大夫的字格外難認,配完最后一張方子外面天都黑透了。
手表的時針已經轉到了六和七中間的位置,蘇半夏鎖了門回到更衣室換下白大褂。
辦公室里喬浮白還沒走,靠在椅子上打盹兒,蘇半夏小心翼翼靠近。
“喬大夫……喬大夫!”
喬浮白“嗯”了一聲睜開了迷蒙的雙眼,“幾點啦?”
蘇半夏指指手腕,“快七點啦!您別在這兒睡了,再著涼。”
喬浮白搓搓臉,站起身伸著懶腰。
“咱這兒的電話通軍線嗎?”蘇半夏站在門口的手搖電話旁邊。
喬浮白拖著略顯臃腫的身軀,“你試試唄!”
等到喬浮白一步一緩地走出了辦公室門,蘇半夏拿起電話,幾秒后電話那端傳來了接線員的聲音。
“您好,接哪里?”
蘇半夏:“接家屬院,一團長家。”
“您是哪位?”
“我是程延的妻子。”
“好的,請稍等。”
幾聲“嘟”之后,電話那端傳來了程歡的聲音。
“誰呀?”
“我是你嫂子!”
“嫂子,我哥不是去接你了嗎?還沒到?”
程延來接她?蘇半夏得了信兒,又跟程歡說了兩句掛了電話。
軍區醫院門診樓正門,程延挺拔的身姿分外惹眼,他已經站了挺長時間了。
在軍區醫院見到軍人不稀奇,見到個兒這么高模樣還這么周正的不多。
“程延——”蘇半夏急匆匆挎著包出來,“我剛給你打完電話,想讓你來接我呢!”
程延眉間愉悅之色一閃而過,“真的?你能打電話讓我來接你?愿意麻煩我了?”
蘇半夏知道他說的是自己一直以來十分見外,寧愿自己累死在自己的事情也不愿意麻煩他一分。
可先前不是先前嘛,現在又不是先前。
蘇半夏眼里的羞惱之色晃過去,“你好好說話!”
“我有好好說話啊,每一個字都是漢語。”
想起來晁解放的事情,蘇半夏顧不得什么害羞什么打情罵俏了。
“我們先去一趟派出所,接個人。”
程延也正色起來,“怎么了?”
蘇半夏嘆了一口氣,“邊走邊說吧。”
程延點點頭,接過鑰匙輕車熟路去了自行車棚推車。
今天到了下午有些陰天,天也比往常黑得快,本該掛在夜幕之上的圓月害羞地躲在云層后。
蘇半夏胳膊環抱著程延,手里打著軍用手電照明,路坑坑洼洼的一點兒都不好走。
“這個破路啊!啥時候修啊!”蘇半夏抱怨著。
路是前些年修的,可這質量著實堪憂,跟蘇半夏老家旁邊被大貨車壓得遍體鱗傷的國道有得一拼。
“快到了快到了。”程延安撫著。
又往前走了一段,旁邊有了百姓居住的痕跡,也逐漸有了亮光。
終于又過了七八分鐘,一路顛到了這附近唯一亮著電燈光的所在,院內還飄著紅旗,是這兒了!
蘇半夏剛下車,就聽見門口悠悠傳來一句:
“你終于來了……”
“啊——”蘇半夏嚇了一跳,被程延摟在懷里,誰成想門口還蹲著個人啊,烏漆麻黑的,又冷!
“是我!”蘇半夏湊著手電看了一下,是下午的白面警察,“警察同志,不……不好意思啊,你咋蹲在這兒啊?”
“你不是下班就來嗎?”白面警察臉上滿是幽怨。
“這個……”那誰知道呢!
“警察同志辛苦了,可以帶我們進去了嗎?”程延推著自行車道。
白面警察塌著肩膀,死樣活氣兒的,“跟我進來吧。”
程延把停好,蘇半夏下意識就要鎖車,被白面警察恥笑了。
“誰敢在派出所偷東西啊?”
有道理,但這年頭兒,沒有賊不敢去的地兒啊!
蘇半夏讓步到沒有把自行車鎖在一邊兒的樹上。
到了這個時候,派出所也沒有什么人了,跟著白面警察到了一個像是會客室的地方,一個年長的警察坐在桌子邊看著報紙,晁解放捧著碗扒拉著面條。
“你是當兵的啊?”白面警察一進門經過燈光才看見程延穿著軍大衣,肩膀上還有肩章。
“程海!注意說話分寸!”年長警察教訓道。
面對蘇半夏和程延的態度就和緩了很多,“你們是晁解放的親屬?”
程延點頭:“我是他小姑父。”
蘇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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