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是被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吵醒的。
“嗚嗚……怎么會這樣……嗚嗚……表哥那么好的人,嗚嗚……薇薇,你快點醒醒啊,薇薇……”
在對方一聲又一聲的呼喊中,凌薇艱難的睜開眼睛,難受的哼了一聲。
聽見她的聲音,華可馨馬上不哭了,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薇薇,你終于醒了,你終于醒了,嗚嗚……我好擔心你。”
凌薇腦子好像生銹的機器,緩慢的運轉著。
昏迷前的事,就好像卡帶的電影磁帶一樣,從腦海里閃過。
她不愿意接受這個現實,眨了眨眼睛,自嘲道:“可馨,你知道嗎?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華可馨一愣,忘記了哭泣,眼角掛著淚看著她。
“什么噩夢?”
凌薇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夢到你表哥出了車禍,雖然搶救回來了,但是醫生卻說他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呵呵……你說是不是很恐怖?
他怎么會出車禍呢?
怎么會醒不來呢?
你說,我怎么會做這樣的夢?是不是他離開得太久,我太想念他了,所以才會做這種夢。”
說話時,凌薇的視線沒有焦距,空洞的看著潔白的屋頂。
這屋頂真白啊!
和她的出租屋一樣。
聽完她的話,再看見她的表情,華可馨控制不住,“哇”的一聲,再次哭了起來。
“嗚嗚……薇薇,你不是做夢,是真的……是真的……表哥現在還躺在icu里觀察呢!醫生說,就算脫離了危險期,醒來的幾率也只有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啊!
那不是徹底沒希望了么!
嗚嗚!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突然就變成那樣了?
她知道不應該把這個殘忍的事實告訴薇薇,可是——可是她知道,薇薇比任何人都想清楚地了解表哥的情況。
凌薇卡頓的腦袋似乎通了,機械性地轉過頭,眼眶通紅,眼淚在里面打轉。
“你說什么?”
她怎么每一個字都能懂,可是連在一起卻聽不懂了。
華可馨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臉埋入被子里,一邊哭一邊道:“我知道你很難受,可是這是事實!你不是做夢,是真的!表哥真的出了車禍,這會兒還住在icu。醫生說,他……他就算脫離危險期,只怕也很難醒過來。”
她把事實又重復了一遍。
在確定這是事實,不是夢后,凌薇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塌了。
“不會的,怎么會呢!他怎么會變成植物人呢!不會的……不會的……”
凌薇一邊不停的否認,一邊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準備下床。
她要去找簡司辰。
她要親自去確認。
可馨肯定是騙她的。
簡司辰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會變成植物人呢?
他們——他們還沒有確定關系呢?
簡司辰才剛向她表白么!
她還沒有告訴他,她也喜歡他,原因當他的女朋友呢!
嗚嗚——
他們還有好多話好多事沒有做。
他怎么就成了植物人呢!
凌薇不愿意接受這件事,可是剛下床,雙腳剛踩在地面上,馬上一陣天旋地轉,又跌回到床上。
華可馨馬上去扶住她。
“薇薇,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先吃點東西,不然你哪來的力氣去見表哥。”
說著,就要去拿放在床頭柜上的保溫飯盒。
可是凌薇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將她遞過來的飯盒推開,強撐著虛弱的身子,扶著床沿重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走。
“我要見他,我必須馬上見到他……我……我……”
說到這里,她已經是泣不成聲。
“我要去問他,為什么這么對我!明知道我那么喜歡他,他還不醒過來。”
簡短的一句話,已經用盡她全身力氣。
凌薇虛弱的扶著墻壁,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布滿整張臉,她只覺得眼前發黑,不停的大喘氣。
華可馨馬上把保溫飯盒放到床頭柜上,去扶住她的胳膊。
“薇薇,醫生說你很虛弱,不能這樣折騰自己!必須得吃點東西,補充營養!如果你像昨天一樣,昏倒在icu門口,大家又要擔心你!你乖,聽我的話,先吃點東西,等身體恢復一些了,我和你一起去看表哥。”
她真的真的很擔心表哥。
這一天一夜里,也沒有睡覺,不停的icu病房兩邊跑。
除了外公,她的父母,表姑和表姑父都來了,還有二表哥陪著。
而薇薇不一樣。
薇薇父母不在這個城市,她又和沈哲行分手了。
能在這里陪薇薇的,就只有她一個人。
哪怕她很擔心表哥,也只能偶爾去看一下,然后發信息問二表哥。
想起表姑和表姑父來時,表姑在表姑父懷里哭的撕心裂肺的樣子,她的心就跟著一陣一陣疼。
就連表姑也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會變成這樣。
怎么就突然出車禍了呢!
凌薇根本聽不進去,固執的想要去看簡司辰。
可是才跨出去一步,整個人就暈眩的厲害,雙腿發軟得使不出一點兒力氣,無奈之下,她只得聽從華可馨的安排,先回床上補充一點體力。
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狀況,就算是勉強扶著墻走出病房,也撐不到icu,到時候反而會讓自己情況加重。
如此惡性循環,她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看到簡司辰。
華可馨扶她靠坐在病床上,然后打開床頭柜上的保溫飯盒,隨著飯盒打開,一股濃郁的香味馬上在病房里蔓延開。
“這是我讓我家廚房阿姨特地給你熬的牛肉湯,你能喝多少喝多少!晚一點,他們會給我們送飯過來。”
一邊說,一邊將湯倒出來。
凌薇沒有再說話,她將湯喂到嘴邊,就乖乖的張口喝下。
華可馨心里很難受,想哭,可是又怕影響到凌薇,不得不強忍著。
喝完湯后,凌薇試探性地下床走了兩步,發現體力沒有恢復,不得不上床繼續休息。
等待的每一分鐘對于她而言都無比煎熬。
她仿佛能聽見秒鐘在耳邊一下又一下轉動的聲音。
嘀嗒嘀嗒。
聲音在耳邊無限擴大。
華可馨不敢說話,怕一開口就會忍不住想哭,只能靜靜的陪在她身邊。
昏迷的一天一夜里,凌薇沒有吃任何東西,肚子里空空的,喝完湯后,過了一會兒,力氣終于恢復了一些。
這一次,華可馨不再阻止她,而是扶著她的手臂,準備帶她去icu見簡司辰。
結果,門剛打開,就看到沈哲行站在門口,雙眸通紅的看著她,一臉悲傷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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