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
白錦書盯著白承允,淚水氤氳在她眼眶內。
白家二公子白承允被亂刀砍死這句話像是一個魔咒,每當午夜輪回之時總會在白錦書耳邊縈繞。
每每想起這句話,白錦書的心中就充滿了殺意。
白承允是玉一樣的人,一張臉生的若玉一般,哪怕是在邊境這種及其寒苦之地,也絲毫沒折損他的容貌。
可前世便是這樣一個人,被亂刀砍死了。
亂刀砍死,她二哥哥這樣一個人,定然是破了相,定然是留了許多疤的。
“囡囡,吾妹,不哭。”
白承允見白錦書的淚水自進入營帳后就沒停,盯著他貌似陷入了什么回憶中。
一切的一切都讓白承允心慌。
尤其是白錦書眼底那滔天的恨意,更是讓他心驚。
“吾妹嬌嬌,不哭,一切都有哥哥呢。”
白承允從桌案邊起身,手一揮,白錦書手腕上的繩索就落在了地上。
他兩步并做一步,將白錦書嬌小的身子攬到了懷中。
他的懷抱溫暖,還有股陽光一般的干燥味道,白錦書伸出手,緊緊的扣住白承允的腰,眼淚默默地流著。
“哥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哥哥了,再也感受不到哥哥懷中的溫度,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哥哥們了,所以為了哥哥們好好的,便是下地獄,我也在所不惜,我只恨自己識人不清,害了哥哥跟舅舅們,害了將軍府。”
白錦書閉緊雙眼,抱著白承允的手指都在泛白。
她什么都不怕,哪怕丟了命都不怕,可她獨獨怕護不住將軍府,護不住她在意的人,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不會的,哥哥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白承允身子一僵,伸出手緩緩的摸著白錦書柔順的墨發。
白錦書咬著唇,不想在這個打仗的節骨眼讓白承允分心。
“哥哥,讓我跟哥哥們一起好么,外祖父去世后,我便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所以讓我跟哥哥們一起好么,哥哥。”
白錦書從白承允懷中抬起頭,眼底有血絲遍布。
白承允的手移到了她面頰上,在看到白錦書眼底的紅血絲時,心中心疼一片。
他低碳一聲:“妹妹,此次事態緊張,哥哥知道你長大了,若是以前哥哥會同意的,但是這次不行,妹妹,你能答應哥哥一個要求么。”
“哥哥你說。”白錦書眼底的血絲好像更濃了。
“哥哥知道你很辛苦,也知道你很棒,但是能不能答應哥哥,先好好活著,然后保護好祖母很畫屏還有我母親跟嬸嬸們,妹妹,定國將軍府日后,就指望你多費心了。”
白承允眼底似有不忍浮現,白錦書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他伸出手,寬大的掌遮住了她的雙眼
“妹妹,這是定國將軍府所有將士的責任,這是,白家人的命,江北一事莫要再重復了,哥哥懂你的心,便足夠了。”
白錦書被遮著雙眼,沒看到白承允眼中的寵愛跟憐惜。
自然也沒看到他眼中的孤注一擲。
“我應,哥哥,我答應你,可是能不能讓我先在大燕城幫助哥哥,我知道赤壁之戰迫在眉睫,哥哥難道不想讓大燕城的百姓安全的撤退么,我有辦法。”
白錦書攥緊了手。
她的心在這一刻沉到了極點。
她太懂白家祖訓對白承允這些白家將士來說意味著什么。
她也懂大胤百姓對白家人來說代表著什么。
一命換命這樣的事或許重生之前的她會覺得這是人的命運使然,可重生后的她覺得,這都是狗屁。
什么大義,什么忠勇,什么職責,她統統不想要,是這些枷鎖束縛了所有白家人,是這些枷鎖讓皇室捆綁忠臣,也是這些枷鎖,蒙蔽人心!
“好,我知道妹妹比我們所有人都出色,一定能帶著大燕城的百姓安全撤退的,但是妹妹,大燕城足夠了,莫要再往前去了,好么。”
白承允的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
白家六子一直是這么對白錦書說話的,在他們心中,他們的妹妹永遠都長不大,永遠都需要他們疼愛。
“我答應哥哥,但是哥哥也答應我,我們一起為外祖母養老送終,好么,哥哥你答應我,不管用什么辦法。”
白錦書執拗的揪著白承允的衣襟,仿佛已經成了一種執念。
“好。”
白承允輕輕點頭,遮在白錦書眼前的手始終沒挪開。
看著懷中的人兒,白承允笑了,笑的像是完成了最后什么交代一樣。
“將軍,忠勇軍所有將士已經集齊,只待將軍令下,大軍朝著赤壁出發。”
營帳外,白門的聲音沉沉,白錦書知道戰役已經迫在眉睫,一點時間都耽誤不了了。
“好,半盞茶后,出發。”
白承允閉了閉眼睛,營帳外白門應了一聲,去傳軍令了。
“妹妹,你便代替我守在大燕如何,父親跟玉堂他們還等著我,我們只有二十萬白家軍,面對四國百萬人馬,我們需要出奇制勝,我與父親還有叔父們說好了,待這場戰役結束后,我們便解甲歸田,守著外祖母跟白家,過一輩子。”
當然,若是他們能活著回去的話。
白承允在心中默默想著,手不舍的慢慢在白錦書面頰上摩擦。
小時候他總喜歡哄妹妹睡覺,也喜歡摸她的臉,也不知道日后,還有機會么。
“好。”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白錦書低頭,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懂白承允的意思,他是要自己假扮他坐鎮大燕城,轉移一部分敵軍的視線,然后他悄悄的帶領其他將士,暗中支援。
“妹妹,謝謝。”
白承允看著白錦書,忽然重重的將她鎖進了自己懷中,兄妹兩個,安靜的享受著這一刻的團聚。
營帳外,號角聲在響,將士的怒吼聲在響,兵器碰撞的聲音在響,腳步的踏踏聲在響!
到了分別的時刻了,白承允轉身走到桌案邊,拿起紅纓帽子跟玉劍。
他身上白色的鎧甲在反射著冷光,他將一切穿戴整齊后,忽然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跟錦囊。
白承允低頭,在錦囊上面緩緩摩擦著,然后狠了狠心,望向白錦書:
“妹妹,哥哥還能求你一件事么,將這塊玉佩跟錦囊,交給門外郎蔣家嫡女,蔣瑜,就說……”
白承允握緊了玉佩,然后走到白錦書身邊,將玉佩跟錦囊塞到了她手心,大步朝著營帳外而去。
“不用說了,她會明白的。”
白承允的聲音有些散了,回蕩在白錦書的耳邊,而他的背影也逐漸遠了。
“啊,二哥哥!”
白錦書猛的大喊一聲,白承允的身子頓了頓,然后,掀開營帳簾,走了出去。
這一步,似乎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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