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換了黎纖，他依舊撐不起沈家的臺面。
他不敢抬頭：“纖爺，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失望的不是我。”黎纖面無表情，側眸望向海棠，冷聲吩咐：“從今天開始不用再教他了，把沈家所有資產清點一遍，解散青聯幫。”
海棠恭敬萬分：“是。”
黎纖從主座上起身，路過沈積身邊時，往他懷里扔了件東西，“你媽留下的，今天起，物歸原主。”
是支雕刻著鳳凰尾的銀色發釵。
看著黎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沈積一屁股蹲坐在門檻上，捻著銀釵道，“我媽媽生前最喜歡的就是這支發釵。”
他母親，是書香門第的千金小姐，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門當戶對的陳家，和他父親也算相敬如賓。
可嫁過來兩年，母親才知道陳家干黑道上的生意。
但已經懷了他。
為了把他生下來，母親落下病根。
黎纖，是在他十二歲那時候出現的。
那時候的黎纖，還沒被稱為九州第一神醫。
但醫術卻一絕。
黎纖救了他母親。
可陳家的事越來越亂，私生子找上門，各種女人出入，青聯幫三天兩頭的各種爭斗。
母親心病難醫，一天天衰弱，仙藥難醫，甚至臨死前偷偷服用了黎纖研究出來的藥，用自己做實驗，把這根銀釵交給她，以此來做交換，讓黎纖照顧自己。
說的好聽是舍己托付。
說的不好聽，就是道德綁架。
黎纖不是會被道德綁架的人，卻接了這支銀釵。
轉眼已經過了很多年，他們都長成了大人的模樣。
黎纖成了九州傳說中的第一神醫，而他依舊是個廢物。
用海棠的話來說。
就是，扶不起來的阿斗。
“我也想努力，想撐起這一切，可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沈積緊緊握著發釵，眼睛發紅，聲音有些哽咽，“是我沒用，我讓他們所有人都失望了......”
海棠皺眉，“你......”
“你不用管我。”沈積吸了吸鼻子，可越忍越難過，淚水迷離視線：“我從小就沒用，父親覺得我軟弱，可媽媽說做人要善良，以仁為厚，我知道纖爺只是想讓我撐起這一切......”
陳家能有今天，也可以說，是他外公家的幫助。
這一切，本該由他繼承。
“對不起，對不起......”他抱著自己的雙腿，腦袋埋進腿里，控制不住的哭起來：“讓你們在我身上白費心思了......”
他整個人都被悲傷籠罩，看上去有些自暴自棄。
海棠皺眉：“你堂堂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能不能不這么......”
“海棠姐姐，”沈積跟沒聽見她訓斥一樣，哽咽著道：“我想我媽了。”
“你......”海棠到嘴邊的話再也罵不出來，最終一聲長嘆，眼底帶著復雜的，抬手揉了揉他腦袋，低聲道，“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母親應該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嗚嗚嗚......”
可她越安慰，沈積越難過。
整個院子里只剩嗚咽。
黎纖聽的不耐，縱身一躍，跳下墻頭，長腿跨上機車，扭動油門，似箭般，眨眼間就帶著轟鳴消失在長街上。
看著在她身后悄無聲息出現的一群人，霍謹川身子一閃，便攔住他們去路，鬼臉面具在黑夜昏暗的光中散發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