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纖瞇了下眼，“我和陸婉說的那些話，你都聽見了。”
黎昊身子僵硬了一瞬，悶著聲哽咽道，“聽見了。”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他什么事情都知道。
以前，黎纖不想讓他知道，他就可以裝作不知道，在她面前永遠做一個天真的孩子，偶爾的跟她斗智斗勇。
可他很清楚的知道，在父母車禍去世以后，黎纖照顧他，辛苦的撫養著他長大，都是因為答應過他父母的承諾。
可她根本不欠黎家的。
反而黎世哲夫婦，欠了她太多。
她恨是應該的。
厭惡也是應該的。
黎昊從小跟著黎纖長大，是黎纖教養出來的，沒有血緣，可卻是最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親人。
他曾經對陸婉抱過希望，就像黎纖也對陸家有過些許希冀，可他們都失望了。
尤其黎纖。
如果當初，爸媽沒有把她從陸家抱過來，沒有把她跟陸婉調換身份，或許她現在，應該是個，爸媽寵愛，哥哥寵溺，驕矜貴氣的千金大小姐。
而不是辛辛苦苦的，掙錢打工拉扯他這個拖累。
她現在雖然擁有一切。
可黎世哲夫婦，卻是讓她失去了原本擁有的，可能會美滿幸福一生的一切。
可他們剝奪了她另一種人生。
“姐姐......”黎昊終于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我只認你，只有你一個親人，你要覺得怨恨，或者什么的，你打我罵我出氣都行，我求你別不要我！”
以前，他覺得，他們姐弟倆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卻也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生死相依。
陸家找到黎纖時，他有想過黎纖會不會拋棄自己，但黎纖沒有，他也沒怕。
可這次。
墓園里，他聽著黎纖跟陸婉說的那些話。
明明從她嘴里說出來時，那么的平靜，那么的淡然，可這是她第一次直接表達出，她對父母的情緒和所有感情。
那么的直觀。
黎昊聽著，感覺那些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像針尖一樣，一針一針的扎在他心上。
疼。
他慌了。
他第一次開始害怕。
他怕黎纖不要他。
他怕黎纖會扔了他......
“姐......”越想越害怕，越發的難過，黎昊嗚嗚的哭了起來，眼淚都打濕了黎纖的裙子。
黎纖嘆了一聲，屈指敲在他的腦門上，“誰跟你說我要扔了你，不要你了？”
“可是你......”黎昊哭的話不成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手就抓著她不放。
黎纖好笑，“我要想扔你，還至于等到現在嗎？”
黎昊愣了愣，眼淚都停住了那么一瞬，掛在眼睛上，“那姐姐是不會丟下我嗎？”
“我跟陸婉說那些，是因為我想讓她看清楚，她失去了什么，也是你爸媽想讓她知道的。”
黎纖把他從自己懷里扯出去，重新拿起啤酒罐灌了幾口，淡淡道，“而那些事，跟你無關，除非你還想認回她，跟著她回黎家。”
“我不！”黎昊急忙道，“我不想！我是跟著你長大的，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你去哪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