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凝到底還是住到樊易天家里去了。
聽她說,老人的身體又有所惡化,現在的大部分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陸鎮城還是個年輕的高中男生,粗心大意是免不了的,晚上不跟著照顧奶奶,陸月凝總歸是不放心。
……
樊易天選了一套看上去比較鄭重的衣服。
長兄如父,他是樊凝雪唯一的親人和長輩了,對訂婚這件事,怎么說也要莊重一點才行。
他對著一旁興奮不已的田世衡笑了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田世衡聲如洪鐘。
樊易天笑了笑,問道:“你父母那邊會不會覺得現在訂婚有些早了?”
“不會的大哥,放心吧。”田世衡笑的驕傲:“我昨天說完之后,他們兩個萬分支持,我爸說買了好多菜,都是凝雪喜歡吃的。”
樊易天笑了:“那就走吧。”
田世衡的家就住在他家開的小飯館的樓上。
“爸!媽!”田世衡走進飯館,喊道:“我們來了。”
“誒,來了來了。”田世衡的父親小步跑了出來。
看上去有五十歲左右,身上系著圍裙,看起來他還兼職了這里的廚師。
身形挺直,盡管年紀大了,身材依舊健壯,從他小臂處露出來的結實的肌肉,能看出以前是個練家子。
“叔叔你好。”樊易天笑了笑,說道:“我是凝雪的大哥,樊易天。”
“你好你好。”男人憨厚的笑了笑:“我叫田振國,是世衡的父親,他母親叫呂澤苗,因為身體不方便,所以在樓上沒下來,已經做好飯了,你們折騰到這也累了,要不先吃飯?”
樊易天笑了笑:“好。”
田世衡的母親看上去比田世衡的父親年齡要稍微小一些,她坐著輪椅,等在樓梯口邊上。
“阿姨好!”樊凝雪紅著臉,對著呂澤苗鞠了一躬。
“好孩子。”呂澤苗開心的笑了,招呼道:“來吃飯吧,老田!吃飯了。”
“來了來了。”田振國對著樓下喊了一聲:“小李!你先管著!”
能看出田世衡父母對于訂婚的重視,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還燉了樊凝雪喜歡喝的雞湯,做了鍋包肉。
樊凝雪和田世衡坐在一起。
“丫頭,菜怎么樣?”田振國笑呵呵的問道。
“很好吃叔叔。”樊凝雪笑道:“謝謝叔叔了。”
“誒,客氣什么。”田振國笑著看向樊易天:“喝酒嗎小伙子?”
“呃……我不會喝酒叔叔。”樊易天笑著拒絕:“叔叔做的菜很好吃,我如果喝酒,不就享受不到這么好吃的菜了嗎。”
田振國哈哈大笑:“我這老頭子,也就剩下這點手藝了。”
“可要練一練啊。”田振國粗獷的笑了笑:“以后咱們可就是親家了,我就得找你喝酒了。”
訂婚宴定在一周之后。
對于彩禮問題,樊易天和樊凝雪都決定不要,但是田振國不干。
他覺得這是喜慶。
其他的問題就讓樊凝雪和田世衡兩個人去弄。
……
陸月凝的奶奶和弟弟回家之后,假期剩下的時間里,樊易天和陸月凝基本都窩在修煉室里。
沈天諱一直盤坐在修煉室最中心的位置,一動不動。
他的身后坐著晉陽和李宏博。
其實第十層修煉室的空間很大,別說二十人,就是容納二百人都綽綽有余。
但是為了競爭,第十層只容納二十人。
樊易天暫時收手了。
他的靈氣已經充斥了身體,也就是說,他夠到了滅煞境的邊緣。
現在差的,只有一個契機。
不得不說,樊易天的天賦真的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沈天諱當時用了一年的積累突破心通境,然后幾個月的時間才夠到了滅煞境的門檻。
手機震動起來,樊易天看了看來電提示。
是楚梓。
他抬起頭看了看還在修煉的陸月凝,站起身離開了修煉室。
“喂?楚老師?”樊易天接起電話:“怎么了?”
“確實有個事情得跟你說。”楚梓聲音微沉:“你先來校長室。”
掛斷電話,樊易天微微愣了一下:“怎么說話沒頭沒腦的……”
聳聳肩,給陸月凝發了個信息,樊易天趕往校長室。
楚梓就站在校長室門口,看見樊易天,她眼神復雜:“你過來。”
樊易天剛走過去,楚梓踮起腳,將手覆蓋在樊易天頭頂,輕輕揉了揉:“一切都過去了。”
“說什么呢?”樊易天疑惑地挑起眉頭,見楚梓不說話,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聳了聳肩,走進了校長室。
鐘離鳳棲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個白色的盒子。
“這是什么啊?”樊易天輕快的走過去坐下,看著鐘離鳳溪,問道:“軍訓第一還有別的獎勵?”
鐘離鳳棲什么都沒說,只是淡淡的看著樊易天。
半晌,他沉聲道:“仔細看看。”
“什么大獎,這么……”樊易天捧起白色的盒子,仔細看了看。
半晌,他整個人呆住了。
好久之前,他收到過這個盒子。
當時是黑色的,上面貼著劉曉天的黑白照片。
而這個盒子上,貼著李棟梁的黑白照片。
“這是……什么……”樊易天聲音微微發顫,他看了看盒子,將其打開。
里面裝著小半盒子的灰。
那是骨灰。
樊易天抱著盒子,喉頭梗動,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他爸,他媽,像父親一樣的劉曉天,現在是一直照顧著他們的李棟梁。
“呦,二位爺今天來的早啊,難得……”
他似乎聽到了李棟梁站在講臺上那戲謔的聲音。
樊易天顫抖著手,輕輕撫過盒子:“他是怎么……”
“上了戰場。”鐘離鳳棲道:“白色的骨灰盒里裝的是搶回了遺體的戰士的骨灰,沒搶回遺體的戰士是黑色的盒子。”
樊易天將骨灰盒上的照片摘下來,盯著照片,一言不發。
鐘離鳳棲什么都沒說,似乎在等著樊易天緩過勁來。
樊易天盯著照片,半天沒緩過勁來。
憑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落在他頭上。
他他媽的招誰惹誰了。
爸媽沒了,劉曉天給他們溫暖,然后劉曉天也沒了。
李棟梁那么照顧他們,李棟梁也沒了。
真他媽是個天煞孤星。
樊易天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出來。
“這是他給你的信。”鐘離鳳棲將信封放在茶幾上,淡淡道:“你先緩一緩,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
“直說吧。”
樊易天聲音艱澀。
“凌神道開啟了。”考慮到樊易天的情緒,鐘離鳳棲沒給樊易天說話的空隙:“凌神道由學校挑選,只有全校前二十名有資格報名參加,通過虛影模擬倉來模擬……你要報名嗎?”
“給我點時間……”樊易天抱著裝著李棟梁的小盒子站起身來,聲音微弱:“我明天給你答復。”
鐘離鳳棲點點頭:“好。”
走出校長室,樊易天沒理會一直等在門口的楚梓,徑直離開。
“易天……”楚梓伸了伸手。
“讓他自己靜一靜吧。”鐘離鳳棲走了出來,看著樊易天略微有些蹣跚的背影,嘆了口氣道:“這孩子……也是個苦命人。”
……
等到陸月凝找到樊易天的時候,他正坐在三號教學樓天臺的墻沿上,周圍七零八散的放著幾個酒瓶。
樊易天難得的沒醉倒,只是靠著白色的骨灰盒,手機掉在一旁。
他該怎么跟宇文軒他們說,連棟梁都沒了。
宇文軒他們還有父母,宋雪溪還有家人。
凝雪現在都有田世衡了。
樊易天打了個酒嗝,揚起頭,將瓶子里剩的酒都灌到嘴里。
酒水順著他的臉流進衣服,讓衣服貼在身上。
樊易天一甩手,將酒瓶子扔到一邊。
伸手再去夠,卻沒摸到酒。
樊易天甩甩頭,眼神迷離的看向放酒的位置,視線卻被身后的女孩遮擋住。
陸月凝坐在他身邊,輕輕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柔聲道:“我們回去睡覺了好不好?”
女孩輕柔的聲音卻沒讓樊易天恢復理智,他甩甩頭:“不回去,做噩夢……”
“那也先別喝酒了。”陸月凝輕聲道:“告訴我發生了什么好不好?”
“棟梁也沒了。”樊易天說話含糊不清:“我爸我媽都沒了,老劉也沒了,現在棟梁也沒了……你說我是不是天煞……”
“你不是。”
老劉,棟梁,雖然不知道樊易天說的這些人都是誰,但是陸月凝知道,這些人一定都是對樊易天極其重要的人。
她輕柔的將樊易天嘴角的酒水擦去,說道:“你還有我呢,你不是什么天煞孤星。”
樊易天抬起頭,晃了晃腦袋,死死的盯著她,什么都沒說。
“好了,好了。”陸月凝拍了拍他的后背,輕聲道:“都過去了,想哭就哭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樊易天喉頭梗動兩下,轉過身子,將下巴搭在陸月凝肩膀上。
“好,好。”陸月凝俏臉微紅,她輕輕伸出手,環過樊易天的后背,右手有節奏的在他后背上輕輕拍打著:“都會過去的,還有我呢。”
樊易天像個小孩一樣趴在她懷里,雙手摟住女孩纖細的腰肢。
兩人就這樣相擁在一起,度過這難以容忍的孤獨。
陸月凝拍了大概有十多分鐘,樊易天的呼吸趨于平穩。
他睡著了。
也許這些事情早就把樊易天弄得身心俱疲,但是他是周圍這群人的主心骨,他不能崩潰,他要照顧樊凝雪,照顧周圍宇文軒等人的情緒,他得堅強。
也許他一直需要的只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僅此而已。
“乖。”陸月凝揉了揉他的后腦勺,將腦袋搭在樊易天肩膀上,同時身體向后靠在后面邊角的墻上,沉沉睡去。
……
樊易天最先醒來。
他睜開眼睛,聞到鼻間縈繞著的女孩的發香,微微愣了愣。
肩膀上似乎搭著什么東西,他偏過頭。
陸月凝趴在他肩膀上,還在沉沉的睡著。
樊易天嘴角上揚,感受著女孩細密的呼吸噴在他的脖子上,他偏過頭,在女孩的頭發上輕輕親了一下。
伸手穿過女孩的腿彎,樊易天將女孩輕輕地抱在懷里。
女孩睡得很熟。
……
陸月凝緩緩睜開眼睛。
第一眼就看見樊易天正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臉一紅:“干,干嘛?”
動了動身子,陸月凝正想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樊易天懷里。
“你你你,你先放我下來。”陸月凝的小臉染上滿滿的紅霞,她掙扎著想要從樊易天懷里出來。
“等等。”樊易天沉聲道:“讓我再抱一會。”
說完,他將女孩柔軟的身子擁入懷中,在女孩的脖子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如果說剛才陸月凝臉上僅僅只是紅霞,那么此刻,女孩整個人就如同充了蒸汽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蒸發。
“你,你,你……”女孩支支吾吾的,連句話都說不清楚。
“我什么我。”樊易天抱著她,從墻沿上跳下來:“剛才不安全。”
樊易天轉身,輕輕抱起白色的骨灰盒,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喃喃道:“你也解脫了,棟梁……”
情緒轉瞬即逝,他抓起墻沿上放著的手機,對著陸月凝笑了笑:“走吧。”
“你……好了?”陸月凝歪著腦袋看樊易天。
樊易天笑著,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當然好了,昨晚的事情就定格在昨晚。”
“當然。”樊易天詭笑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定格在昨晚的。”
陸月凝臉還紅著:“比,比如呢?”
“比如……”
樊易天對著她笑道:“比如你說過,我還有你呢。”
“知,知道了!”
陸月凝牽起樊易天的手,鼓了鼓嘴巴:“這樣行了吧。”
“當然行了。”樊易天握住她的小手,笑道:“走吧,去校長室,問問凌神道的事。”
“凌神道?那是什么?”陸月凝挑了挑眉,問道。
“試煉,前二十都能參加。”樊易天笑著道:“昨晚只顧著陪我,你也沒看楚老師通知吧?”
“我昨晚把手機關機了……”
昨晚安慰樊易天的時候,害怕吵到樊易天,陸月凝把手機關機了。
打開手機,上面有好幾條未讀信息,都是楚梓發的。
楚梓:月凝,來校長室,有個試煉。
楚梓:月凝,你看到我信息了嗎?來校長室。
楚梓:你跟樊易天待在一起嗎?
陸月凝吐了吐舌頭:“還是趕緊去吧……”
“好。”樊易天笑了笑,牽著她的手,兩人前往校長室。
樊易天抬起手,深吸一口氣,敲響了校長室的門。
“進。”鐘離鳳棲的聲音傳來。
“校長。”樊易天推開門,說道:“我們是來詢問凌神道的事情的。”
“進來吧。”鐘離鳳棲看著樊易天,問道:“情緒調整好了?”
“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樊易天笑了笑,看向身旁的陸月凝:“更何況還有人在我身邊。”
陸月凝微紅著臉,仰頭對他笑。
“秀恩愛到外面去秀,老頭子我連個老伴都沒有,吃不起你們年輕人的狗糧。”鐘離鳳棲淡淡道:“我來給你們講一下凌神道的事。”
“凌神道是我校的試煉場所。”鐘離鳳棲說道:“分為三層,第一層試煉,是修為迷宮,你會被遠超出你修為的怪物追殺,然后在迷宮里尋找出口,但是在尋找出口的過程中,除了后面追殺你的怪物以外,還會有其他的敵人需要你去面對。”
鐘離鳳棲又豎起一根手指:“第二層,是威壓臺階,沒有多余的內容,走完全部,就能到達第三層試煉。”
“第三層試煉,會根據你自己的記憶,選取你潛意識里最強大的對手與你進行對戰,并將其模擬成與你相同的修為。”
“凌神道難度極高,很多人連第一關都過不去,就算過去了,后面關卡的難度也是成倍增加,一環扣一環。”鐘離鳳棲淡淡道:“比如第一關過關后,大部分人的體力就會消耗很多,很難通過威壓臺階。”
“還有一件事。”鐘離鳳棲說道:“因為是虛影模擬倉來模擬虛影進行試煉,所以死亡,受傷這些情況都有可能出現,當然,只是局限于虛影,不會影響到你們本身。”
說完,鐘離鳳棲笑瞇瞇道:“怎么樣?還想報名嗎?”
“當然。”
陸月凝和樊易天異口同聲道。
說完,二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相視一笑。
“很好,大后天凌神道試煉就會開始,到時候來校長室找我。”鐘離鳳棲笑瞇瞇的站起身來,然后擺了擺手:“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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