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小說網 > 至暗凌晨 > 第285章 這是真正概念上的海釣
  曲無默最近感覺自己的腿有些不舒服。

  可能是因為腿部的負擔過大的原因,戰斗的時候需要他進行高速移動,包括麒封的力量,對于他的身體都造成了異常巨大的危害。

  現在哪怕是走兩步都會覺得整條腿劇痛難忍。

  那種感覺是一陣一陣的,就像是螞蟻啃食,如果曲無默咬著牙硬生生的走出兩步,腿部就會脹痛滾燙。

  以曲無默的意志,倒是可以忍受。

  但是麒封說,還是不要挑戰身體的極限了。

  “媽的……難道我這么年輕就要坐上輪椅了?”

  曲無默嘴角一咧,用力的揉著自己的腿,雷霆的高溫從掌心傳來,他不斷地按揉著自己的腿,但是雙手卻在顫抖著。

  大家都還在堅持……難道自己就要因為這操蛋的身體先行退出?

  開他媽的什么玩笑!

  曲無默罵了一句,用力的揉著自己的腿。

  “暫時先找點什么東西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吧。”

  麒封的聲音傳出:“這和你的修為無關。”

  這就是侵蝕。

  造神使的侵蝕不光只針對精神和意志,還有身體。

  不……應該說,尤其是身體。

  曲無默深吸一口氣,摁住旁邊的床榻,強行站起身來。

  下一秒,膝蓋一陣劇烈的疼痛,曲無默又猛地坐在了床上。

  “操你媽的!”

  暴躁的情緒瞬間涌上腦海,曲無默一拳捶在旁邊的墻上。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一拳之下,這個墻可能會倒塌,曲無默及時收了力氣。

  但即便是這樣,輕輕的觸碰之下,墻壁還是龜裂開來,但是沒有倒塌。

  這就好……

  曲無默長舒一口氣,看向旁邊的相框。

  這還是上一次閱兵的時候自己等人一起照下的照片來著……

  曲無默又罵了一句:“那我現在怎么辦?我還怎么出門?”

  “找個支架,你也可以用靈氣支撐,但是對你的腿不會產生什么有利的幫助……你們人類世界不是有個叫做輪椅的東西嗎?”

  “去你媽的,我才多大歲數,就坐輪椅?”

  曲無默罵了一句,伸出手摸向床頭柜上放著的手機。

  聯系人只有寥寥幾個,曲無默深吸一口氣,又將手機扔到一邊。

  越看越鬧心。

  頭也不回的從煙盒里摸出一根煙,曲無默深吸一口氣,看向自己這兩條腿。

  這兩條曾經讓自己超越雷霆的雙腿,這兩條曾經支撐著自己走過艱難過去的雙腿。

  這兩條支撐著一切,讓自己從一個懵懂無知的不懂事小孩,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成為曲團長的雙腿。

  這兩條能讓自己站在敵人面前,一步不退的雙腿。

  現在也要支撐不住了嗎……

  支撐不住的到底是這兩條腿,還是他曲無默自己呢?

  也許都是的。

  也許他們都還能支撐得住,但是身體不允許了。

  年紀大了?

  曲無默認為自己明明還很年輕來著,沒想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到了身體出問題的階段了。

  “這他媽的。”

  曲無默苦笑著,有些無奈的拿起床頭柜上的合照,眸色漸沉。

  也許那些所謂的前輩們,就是在這樣的過程中,感受著自己與過去漸行漸遠,感受著自己已經步入了當年想都不敢想的階段,感受著自己已經距離新的時代而遠去。

  帶著這樣的思想,感受著逐漸衰竭的身體,將自己的故事與精神傳承于后輩,然后再感受著后輩的成長,最后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與新時代的距離,然后緩慢的遺忘自己的故事,遠離這個世界。

  最后將自己的生命沉入泥沙,化為沉積于水底的沙石。

  他們都活在這一片名為世界的海中,活著的時候向上游,死了就他媽向下沉。

  熱血就存在于過去……哈……

  真是他媽的熱血的要命,在某個時刻卻又無聊的要死的一輩子。

  曲無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將已經積攢成一座高塔的煙灰彈落,盯著從自己口中流出的煙灰,心中突然有些難過。

  他們怎么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呢?

  怎么會呢?

  怎么會呢……

  也許從一開始,這一切就已經定好了,從他們站在國旗前面敬禮的時候,從他們立下那個誓言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定好了。

  曲無默以前覺得自己是個不認命的人,但是現在的一切一切,讓他不得不相信萬事皆有定數。

  他們能改變什么呢?

  也許像他們這群小人物聚集在一起能夠改變什么大事情,能夠改變這個國家。

  但是他們自己的命數呢?

  曲無默又想起那天的雨幕。

  樊易天那般強大,也無法將宋雪溪從生死之間的交界帶回來,他也沒法改變生死之間的間隔,也只能看著鬼氣從宋雪溪尸體上滿身的空洞中涌出而無能為力。

  然后溪姐沒了。

  然后現在宇文軒也變成了那副模樣。

  之前曲無默還是見過宇文軒一面的。

  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曲無默就知道,宇文軒距離死亡也不遠了。

  那種勁頭是從眼睛里能看的出來的,是從身上能感受的出來的。

  像他們這樣的人也許不會有那種年輕人一樣蓬勃的生命力和青春活力,妄想從眼中窺探出什么更是荒謬。

  但是宇文軒身上是沒有活著的勁頭的——如果換成以前曲無默家中的老人,一定會這么說的。

  一個人沒了活得勁頭,那么他也就應當死掉了,或者說,他早就已經是死掉的了。

  從那一刻開始,宇文軒的靈魂,宇文軒的生命就已經被那個白色的冰冷盒子給封住了。

  嚴絲合縫,宇文軒想出都出不來。

  想起宇文軒那張麻木的臉,曲無默又嘆了口氣。

  唾沫浸透了煙嘴,那種苦味讓他有些惡心,曲無默皺著眉頭,伸出手,用手指將煙頭碾滅。

  高溫無法傷到他的身體。

  窗戶打開的時候,大風吹進來。

  曲無默再抬起頭的時候,外面已經泛起魚肚白。

  啊……天亮了。

  現在難道不是晚上嗎?

  看來不是的。

  不……也許是的。

  都一樣罷了。

  曲無默一直鼓著嘴,半晌才張口,淡淡的白色煙霧從口中涌出。

  ……

  皇沐軒失蹤了。

  失蹤了好些天了,沒有人窺見他的蹤跡,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知道的只有鬼。

  字面意義上的鬼。

  樊易天絲毫不擔心皇沐軒此刻的狀態和位置,因為他的念力時刻關注著皇沐軒。

  皇沐軒已經走出好遠了,他像個孤獨的旅人一樣,默默的朝前走著,一步一步,緩慢的走著。

  路過綠林,他要輕撫綠葉,路過花叢,他要躬身聞香。

  路過溪流,他便彎身捧起一掌泉水,看著手心中的一汪清泉,皇沐軒仰頭將水灌進口中。

  他現在倒是過上悠閑的日子了。

  樊易天看著皇沐軒現在所在的方向,就好像他也能享受到那些美景一般。

  就好像他也能嗅聞花香,不用考慮現在身邊的這些雜事。

  他不太想找回皇沐軒。

  不知道為什么。

  也許是覺得,皇沐軒也該歇歇了。

  也許是因為宇文軒的事情,樊易天對他們這類承受過刻骨銘心的失去的人們,格外的寬容。

  皇沐軒也該退休了。

  他們都應該休息了,而不是守著過去的那段時光,將自己的過去做成一段故事,美其名曰是傳承,實際是束縛自己的枷鎖,將他們牢牢的鎖在“人造神”、“保家衛國之人”的位置上,甚至讓他們難以呼吸。

  樊易天就這樣看著皇沐軒一路前行。

  皇沐軒的速度時而快速,時而很慢。

  偶爾趕時間,偶爾要享受美景。

  他似乎是有目的地的——但就在樊易天每次這么覺得,并開始猜測他的目的地為何處的時候,皇沐軒總會再次轉移路線。

  他真是個純粹而自由的人,什么都不考慮,什么都不去想。

  我只是想離開這里,前往更遠更美的遠方,去看那些美景。

  那便去做吧。

  樊易天在心中念叨著,那便去做吧。

  大概就這樣過了幾天,樊易天的視線中,皇沐軒停下了腳步。

  那是倏忽以靈枯界的“海”為模板,以靈枯界的生物環境,混合著靈衍界的一些情況,來制作出來的另一種“海”。

  美的讓人呼吸停滯的地方。

  不像是浩劫前的那種滿是臟臭浮沫和垃圾的海水,也不是還浩劫中的那種被腥臭血液和碎肉內臟浸染的刺鼻而惡臭的海水。

  而是那種帶著微弱陽光的味道,讓人看見就會覺得渾身輕快的海水。

  皇沐軒像個最普通的人一樣,像一個流浪者,一點一點的砍斷周圍的樹木,搭好一個小小的木屋。

  然后搭好簡易的床鋪,輕輕躺在上面。

  皇沐軒躺在上面,任由海風吹拂著自己的長發,他只是靜靜的躺在那里,像一個雕像一樣。

  樊易天不知道現在皇沐軒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皇沐軒下一步想要做些什么,想要去哪里。

  但是現在的皇沐軒,一定是自由而快樂的。

  或許吧。

  他遠離了這些。

  雖然現在沒有戰爭,但是站在這片土地上,一定會想到以前的一幕幕,以前失去的那些伙伴,以前承受過的那些犧牲。

  樊易天選擇離開了自己的崗位——畢竟他現在也沒什么事情做。

  他靜悄悄的出現在皇沐軒的身邊。

  沙礫磨動的時候,皇沐軒還是睜開了眼睛。

  他甚至沒有回頭:“來了?”

  “你似乎知道我會來。”

  “預感,作為一個前輩的預感。”

  皇沐軒輕笑兩聲:“看著眼前這一片景色,作何感想?”

  “沒什么感想。”

  樊易天的聲音有些冰冷,他看著眼前的海洋,眸色淡漠:“這句話不如讓我來問。”

  “你來問?”

  皇沐軒挑了挑眉,隨后輕笑一聲:“我沒什么感想,只是隨著自己的心走,我不想一直留在那一片引人回憶的土地上……這可能也算是一種觸景生情吧。”

  “算是吧。”

  樊易天移開目光,看著皇沐軒隨意的姿態:“景色不錯?”

  “當然,要不然我為什么要來這里。”

  皇沐軒哈哈大笑:“要不要來陪我釣魚?”

  “釣什么魚?”

  “這可是大海啊,和原本的世界不一樣的大海。”

  皇沐軒笑著坐起身:“怎么樣?作為前輩的我,帶著后輩去釣魚。”

  入道境帶著虛無境在海上釣魚。

  評價是真有閑心。

  但是樊易天沒有反對,他看了看眼前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海洋,眉頭挑起:“你會釣魚?”

  “當然。”

  皇沐軒點點頭:“當然了。”

  “怎么樣少年?”皇沐軒似乎突然來了興趣,他嘻嘻笑著:“要不要和前輩一起來一場驚心動魄的海上歷險記?”

  樊易天伸手一揮,眼前的海洋被神祇一般的巨力轟然分成兩截,露出下面的灘涂。

  “喂喂喂……”

  皇沐軒嘴角一抽:“不能這樣啊,這樣可算是犯規啊,這算是海釣。”

  “喏,拿著。”

  皇沐軒右手一揮,兩根銀黑色的魚竿出現在他手中。

  他伸手一揮,一根魚竿朝著樊易天飛來。

  鬼氣自動涌出,將魚竿接住,樊易天看著這根銀灰色的魚竿,眉頭一跳:“你還帶了魚竿?”

  一摸就是好東西。

  “當然。”皇沐軒輕笑一聲:“出門在外,一切都要準備好,這叫……操,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沒文化真可怕。”

  “滾你媽的。”

  “……你還會釣魚?”

  “不會啊。”

  “那你還……”

  樊易天也不會釣魚,但是笨想都知道,海釣的難度肯定比那種在河里或者是水庫里釣魚難得多。

  “不會釣就不能釣了嗎?”

  皇沐軒聳了聳肩:“沒有人生來就會釣魚的,大家都是一點一點學的,這東西就像考試一樣,在練。”

  說著,他摸了摸手里的釣竿:“這釣竿還是我以前買的呢……嗯,以前感興趣的時候買的,放心,這東西絕對合格。”

  樊易天揮了揮手,海水再次合上。

  “這是真正概念上的海釣。”

  皇沐軒踏出一步,直接踩在海面上,整個人立在海面上,任由海水在下方涌動,甚至無法浸濕他的鞋子。

  “我們再往里面走一走。”

  皇沐軒指著遠方深海的方向:“里面會有很多好東西的,說不定我們能釣上來個大家伙。”

  “……比如呢?”

  “鯨魚?”

  “用腳趾頭想都不可能吧?”

  “嗨,魚竿在咱們兩個手里只能算是輔助產品。”

  皇沐軒揮了揮手:“釣不上來,我一只手,無論什么魚都能把它拽上來!”

  這話倒是不假。

  樊易天點點頭,兩人踩著海面,提著魚竿,朝著深海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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