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注視著屋內翻騰著的狂暴氣息,微微偏過頭:“你不幫忙?”
“這個關頭,要讓他自己挺過去。”
虛空之中,僅能看到那黑金色的巨眸,凝視著屋內:“我沒法幫助他渡過心劫。”
“嗯……”
樊易天抱起胳膊,盯著屋子。
宇文軒啊……這一關,你要靠自己挺過去嗎……
“不行,讓他自己這樣,他還是會留在這。”
“說實話,就算他接著留在這里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燭陰的聲音低沉:“少了一條手臂,修為停滯不前,和同境界的敵人戰斗,必定會處于劣勢,真正幫他的方法,就是讓他離開。”
“他那個倔驢一樣的性子,我把他扔出去他都得自己爬回來。”
樊易天輕笑一聲:“你們兩個相伴了十多年了,你還不了解他?”
“嗯……”
金色的眸子緩緩閉合,燭陰的聲音讓周圍的空間都震顫起來。
“燭陰,你是我的造神使吧?你是叫燭陰吧?”
“怎么不說話啊?欸,你和那個什么燭龍是什么關系啊?”
“你不會就是燭龍吧?嘿!那我的造神使可比他們牛逼多了!曲無默還笑話老子,老子這就去笑話他!”
“燭陰燭陰燭陰燭陰燭陰,欸我操,我這口才真是沒誰了。”
“燭陰,有敵人?”
“想離開的話,你可以離開。”
燭陰是一路見證著宇文軒一個傻樂傻樂的大男孩,因為打擊變得頹廢不振,再重新打起精神的。
他太明白宇文軒是個什么樣的人了,也知道宇文軒的心結到底有多重。
他得靠著自己走出去。
要么,就自己離開這里。
既然你不想離開這里,就拼了命的從深淵里爬出來吧。
宇文軒。
燭陰消失在樊易天背后。
……
焚燒天際的烈焰垂下,大地焚盡成灰,地面開裂,干枯而燥熱的空氣哪怕只是呼吸都會讓人感覺到口干舌燥。
宇文軒蹣跚的走在枯焦的土地上,被地面的裂縫絆倒,再慢慢的爬起來。
他什么都看不清楚,空氣被顫抖著顯出扭曲的形體,
這里是哪,宇文軒不知道,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阿軒。”
宇文軒一愣,猛地回過頭,眼中綻放出在陌生之地見到熟人的驚喜:“天哥!”
樊易天就站在不遠處,對著他揮手,滿臉疑惑:“你怎么在這?”
“這是哪?”
宇文軒大步跑過去,四處張望著:“你怎么在這?”
他又問了一遍。
“你問我,我問誰去?”
樊易天抱起胳膊,嘆了口氣:“我發現和你在一起就是有各種奇聞異事,上次是你突然被拽進混沌神族,這次又要和你一起出現在這里,宇文軒啊宇文軒。”
“操!老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宇文軒撓了撓頭:“我記得我剛才……嘶……我剛才在干什么來著?”
他四處看了看,只覺得腦海一陣刺痛,幾乎是刺激著他不能去想自己剛才在做什么。
“行了行了。”
樊易天擺了擺手:“四處轉轉吧,看看周圍有什么東西沒有,別在那干站著。”
宇文軒看著樊易天的背影,皺起眉頭。
自己剛才在做什么來著?
宇文軒跟著樊易天朝前走。
四面八方都是這樣的場景,干燥炎熱,讓人呼吸不上來。
樊易天拽了拽衣領:“媽的,上不來氣……”
宇文軒猛地轉頭看向他:“你也是?”
“廢話。”
樊易天扯了扯衣服:“你難道能呼吸順暢?你是妖怪……”
下一秒,長劍徑直貫穿了樊易天的胸膛。
宇文軒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長劍,但是剛才那一瞬間,他就是捅出去了。
樊易天的臉上充斥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他轉過頭,血液逐漸染紅了他的胸口。
溫熱的。
血液迸濺在宇文軒臉上,他瞇起眼睛:“出來吧,別躲在這玩陰的。”
樊易天的血液是黑色的。
從很久以前,他的身體就是冷的了。
冰冷刺骨,毫無生命的溫度。
這是,他們做出的選擇。
在宇文軒驚異的目光中,冒著光亮的裂縫以長劍為中心擴散開來,逐漸覆蓋了樊易天的整個身子。
樊易天嘴角咧開,露出詭異的笑容。
“哥!”
尖銳的哭喊在耳邊炸響,宇文軒猛地回過神,白亮的燈光幾乎灼傷了他的眼睛。
樊易天倒在樊凝雪懷里,肚子上的血液正逐漸擴散。
他眼中滿是如同剛才一般的難以置信,死死的盯著宇文軒,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是他做的。
宇文軒茫然的低下頭,手中是還沾染著血液的刀。
樊凝雪死死的將樊易天摟在懷里,用后背對著他。
“哥……別睡,別睡,你看看我,看看我……”
“救護車!快打120!”
樊凝雪的哭腔在宇文軒的腦海中異常刺耳。
他看著聞人墨染和曲無默沖過來,愣愣的看著劉曉天沖上來,奪下自己手里的刀,將他緊緊的鎖在懷里。
哭喊聲,尖叫聲,他們都在叫樊易天的名字。
周圍的場景被濃烈的黑暗吞噬著,宋雪溪從屋子里沖了出來。
她茫然的看著眼前一切,用那種眼神看著躺在樊凝雪懷里的樊易天,又抬頭,用萬分不解的眼神看向宇文軒。
質疑,憤怒,茫然……失望。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宇文軒看著呆愣在那里的宋雪溪,突然在劉曉天懷里掙扎起來。
他要去解釋清楚。
不是這樣的……他……不是他……
怎么不是他?
刀就在他手中……
宇文軒,你什么都清楚。
“到此為止。”
“宇文軒!凝神!”
怒吼如同洪鐘一般在耳畔炸響,眼前的世界瞬間碎裂。
宇文軒突然發現自己沉溺在深海之中,卻沒有絲毫窒息感。
他還沒反應過來。
就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海底,宋雪溪就站在那,滿臉怨恨的盯著自己。
不……那不應該是她的臉上能露出的表情。
宇文軒抬起手,身后卻像是有一個巨人在拽著自己的衣領,他不受控制的向著上方浮去。
“操你媽啊宇文軒……你他媽哪來的這么大驢勁?”
回過神,宇文軒只覺得肋骨之間傳來一股子巨大的勒力,那股力量幾乎要將他的肋骨弄斷。
他知道是曲無默,他剛才聽到曲無默在自己耳邊罵了。
“操……松手!勒死老子了!”
宇文軒吼了一聲。
曲無默現在是虛無境,勒死他真不是什么問題。
“你清醒了?”
曲無默帶著明顯疑惑神色的臉探到自己旁邊。
不知道他信不信,但是他胳膊的力氣確實小了些。
“沒清醒,老子要咬你耳朵了。”
“去你媽的……你他媽剛才像瘋了一樣。”
曲無默這才推了宇文軒一把:“看看把老樊弄成什么樣了?”
宇文軒愣了一下,猛地轉頭看向對面的樊易天。
聞人墨染正護在樊易天前面,見宇文軒神色有好轉,這才松了口氣。
樊易天坐在后面,腹間有一道巨大的傷口。
他沒有內臟,那道傷口直接穿成了巨大的洞口,漆黑的鬼氣翻涌著,快速的修補著那道傷口,鬼血粘稠的滴落下來。
宇文軒的臉瞬間就白了:“我弄的?”
“不是你。”
樊易天輕笑一聲:“我剛才發神經,自己給了自己一下。”
“對不起……”
宇文軒的身體顫抖起來。
他本來以為剛才那一切都是幻覺。
自己……真的……
僅剩的一條手臂死死的抱著腦袋,他蹲下身,聲音都跟著發顫:“對不起……對不起……”
“欸操,滾。”
樊易天走過來,踹了他一腳:“別他媽跟個小孩似的,想弄死老子你還欠點火候。”
“頂著那個傷口說這種話真的特別嚇人。”
“啊,有那么大壓迫感嗎?”
樊易天回頭看了看蒙,輕笑一聲,腹間的傷口瞬間愈合。
對,瞬間。
李銘途都看傻了,本來以為樊團是在強撐著他還感動了一下——為了不讓宇文軒自責他竟然硬生生忍著。
真就是他眨了下眼睛的功夫,樊易天腹部那道巨大的傷口就那么消失了。
弄得宇文軒那一下跟他媽鬧著玩一樣。
“有時間關心我,你不如關心關心蒙。”
樊易天指了指蒙:“剛才你那一下差點把蒙打到魔都去。”
“哪有那么夸張……”
蒙撇了撇嘴:“剛剛是什么情況?”
“嗯,你可以簡單理解為,暴走的某一種階段。”
樊易天笑了笑:“宇文軒,你這樣子,沒法參戰。”
宇文軒一愣,猛地抬頭,又低下。
他能辯駁什么呢?
“哦,我沒在對你發火,你今天沒殺了我,因為你殺不了我,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死在你手下了。”
樊易天當然不會被宇文軒正面打成那樣。
宇文軒是一副正常的模樣走出來的,就好像突破沒有成功一樣,滿臉沮喪,垂著腦袋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
樊易天當時打算去安慰安慰他,剛走上前兩步,宇文軒一下就給他干了個對穿。
毫無前兆,樊易天對宇文軒根本沒有設防。
其實蒙是第一個到的,但是她打不過發狂的宇文軒,更遑論能否控制住。
樊易天確實控制住了宇文軒,但是他的力量殺傷性太大,僅僅禁錮了那么一會,宇文軒的胳膊就開始扭曲,被鬼氣所侵蝕。
曲無默和聞人墨染本來是打算過來看看情況的,結果正好看到這一幕,慌忙上前阻攔。
“媽的……嚇死老子了。”
曲無默猛地放松,差點站不住:“你他媽回身還給了老子一下,記得不?”
“行了。”
樊易天搖了搖頭。
不知道宇文軒經歷了什么。
他以為宇文軒什么都不知道。
看著情況……宇文軒似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現在的情況可不適合開玩笑。
“行了,站起來吧。”
樊易天輕笑一聲:“這次不讓你上,讓你回去調整調整心態,短時間內別再想著修煉不修煉的事情了,不讓你上戰場又不是讓你退役。”
他揉了揉宇文軒的頭發:“老爺們,站起來。”
“欸,沒事沒事,你爹不怪你。”
曲無默蹲下來,摟著宇文軒的肩膀:“咱誰沒暴走過啊,我那次差點給章司令捶稀碎,人家章司令還一直安慰我來著呢,你給我一下給他一刀而已。”
“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請你先別出發。”
聞人墨染將他推開:“阿軒,休息休息。”
宇文軒抬起頭,眼眶已經紅了。
“我尼瑪……”
樊易天咬了咬牙。
他真不習慣,他畢竟也親眼見證過宇文軒曾經是什么樣的人。
一點小事嘛,他被捅了個對穿他還沒哭呢。
“哭屁,老子還沒說哭呢。”
樊易天拍了他一下:“想明白了就抓緊滾蛋,別哭哭啼啼的。”
“你也是。”
聞人墨染拍了拍他。
明明是在關心,怎么就不能好好說呢。
“我當然在關心他,但是同時我也被捅了個大洞啊,我這是帶著怒火的關心。”
樊易天輕笑一聲:“我可太偉大了。”
“啊對對對,你偉大,你最偉大了。”
曲無默又將胳膊搭在樊易天肩膀上:“走吧,咱哥倆靠邊站,再刺激了三十多歲的大寶寶。”
“滾蛋。”
宇文軒伸手在眼角抹了一把,算是把這股勁緩過去大半:“你他媽才是大寶寶呢。”
“嗯,我是個堅強的寶寶。”
曲無默點了點頭:“一滴眼淚都沒掉,我真堅強。”
“曲無默,老子可見過你掉眼淚的模樣。”
宇文軒陰惻惻的說著,然后威脅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手機。
在場眾人也就只有蒙對這件事情最好奇。
聞人墨染和樊易天都知道這件事,李銘途對別人的事情向來不抱有好奇心。
但是蒙不一樣,她現在正處于第一段戀情成功所帶來的開朗期,心情好的飛天,對什么事情都很好奇。
“嗯,看看你好奇的模樣……老曲,你說我是要不要說出口呢?”
宇文軒修長的手指晃動著手中的手機,語氣中頗有些轉移話題的急迫以及戲謔。
“滾吶!”
曲無默惱羞成怒的對著他揮出一道細弱的雷弧:“你他媽還是惆悵著吧。”
宇文軒笑呵呵的收起手機,抬手將雷弧捏碎。
全場依舊只有蒙很好奇,但是很遺憾,她的好奇心得不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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