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奇,張流,封子怡……
這些人都是人造神部隊退役,又或者是修煉者協會退役的。
樊易天一個一個找了過去。
但是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他們只是被那種思想所鼓動,雖然心中對這場戰爭的結果不滿……
“天哥……你說是不是挺奇怪的?打仗的時候我們盼著戰爭結束,現在戰爭真結束了,我們又不滿意這樣的結果,還盼著戰爭重新開始。”
白奇坐在地上,將腦袋埋在膝蓋中間不去看樊易天:“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樊易天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對這樣的結果不滿意。”
但是繼續耗下去,他們打不了。
就算他媽一天生一百萬個孩子也得要二十多年才能上戰場。
華夏現在這境況,能不能挺過兩年都不一定。
而且資源被毀壞,地下城每次都會被波及……
他們確實沒有接著打下去的能力了。
原本的孩子基本都送到戰場上了,新時代的那些學生們其實有一部分沒有上戰場的欲望。
沒辦法,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對國家抱有責任感。
能上戰場的年輕人都快打沒了。
好多人要問,那些中年人呢?
有許多人成年著渡過浩劫,修煉天賦根本就不夠,沖上去完全就只有送命一個結果。
他們倒是想上戰場,可惜實力有限,自身條件不允許,國家也不允許。
而且敵人的兵力是無窮無盡的。
他們以一個星球上的一個國家的力量,對抗整個宇宙。
繼續打下去,扯淡呢。
域外不再侵略,不打仗,他們也就相安無事。
對國內,美其名曰叫做,域外生物的投降。
“很多事情我們都不知道,在這個組織里我們只能算是信徒……之類的存在?”
白奇小聲說道:“我們不采取任何行動的。”
“那干嘛這樣?”
“哪樣?”
“心虛。”
樊易天道。
“哪個人造神看到您能不心虛?”
“辦壞事了才心虛。”
“確實……”
白奇撓了撓鼻子:“因為確實做的不對。”
“知道不對就反省。”
樊易天抬手,鬼氣纏繞住白奇的雙腿:“老實在這等著藺思源來。”
“天哥……那是我們的后輩欸……”
“人家現在是人造神部隊正牌團長。”
樊易天瞥了他一眼:“自己做這事還要擔心后輩笑話你?別扯淡,告訴我這個組織成員的事情。”
“我知道的也不太多……但是有傳言,說他們的主體似乎在地上。”
“地上?”
“嗯。”
“傳言是哪來的?”
“他在地下城居住區第六層,長相的話……”
這個組織的人明顯不明智,又或者他們低估了人造神的能耐。
尤其是白奇——白奇在進入人造神部隊之前曾經在公安大學就讀過。
具體的樊易天不了解,但是他似乎是專門學這東西的。
靈氣在空中凝聚,化成一張年輕男人的畫像。
樊易天仔細地看了看:“嗯,我知道了,我會找到他的。”
白奇點了點頭,似乎還想道個歉,樊易天的身形卻已經逐漸淡去了。
他們什么也沒做,上面應該也不會給他們什么懲處。
但是教育肯定是有的。
……
樊易天的辦事效率高到了恐怖的程度。
藺思源剛到地下城,他就已經找到了白奇描述的那個男人了。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樊易天用鬼氣捆住。
他沒有人類那樣的耐心。
他只想一力破萬法,盡快解決這一褲兜子爛事。
男人被鬼氣包裹著纏在空中。
“我問你答。”
樊易天摘下帽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強闖民宅也不太好,我也不想在別人的房間里多待。”
男人被捆著,話都說不清楚。
“那么,現在告訴我,你們的組織,老大是誰?”
男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知道。”
鬼氣纏繞的更緊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掙扎著,他感覺自己的骨頭已經碎了。
“他從來不和我們正面接觸……我連他的聲音都沒聽過。”
感受到腰間的鬼氣松了不少,男人緊忙說道:“我能告訴你我們的接頭人是誰,接頭人能在地下城和地上之間隨意往來,我能告訴你他是誰……”
“名字。”
“路……永鐸……”
……
不對勁。
這些人說的都太利索了。
而且……
為什么都是他認識的人?
樊易天瞇起眼睛。
地上,路永鐸。
樊易天采取了最干脆利落的方法。
念力籠罩開來,鬼氣呼嘯著沖出,路永鐸剛剛露面就被抓了個正著。
“想我了嗎?”
樊易天的聲音在身后憑空出現:“老朋友。”
路永鐸閉上了眼睛:“果然瞞不過你。”
“你一點都不意外?”
“當然不意外。”
路永鐸輕笑一聲:“咱們兩個要有……十五年沒見了?”
“十六年。”
“是嗎。”
路永鐸點了點頭:“你變了不少……我也變了不少。”
“嗯。”
樊易天輕聲應道。
“你甘心嗎?”
“什么甘心不甘心?”
“你在戰爭中失去了這么多?就這樣結束了。”
路永鐸淡淡道:“我都替你不甘心。”
“你們他媽腦子有毛病啊?”
樊易天硬生生將路永鐸整個人掰了過來:“失去不失去,那也是老子的事情。”
“死的是我的愛人,我的妹妹,我父母,我的摯友,我的家人。”
樊易天皺著眉頭:“你是干嘛的?你替我不甘心?”
“好不容易戰爭結束了,你們要享受和平生活了,不用再失去朋友和家人了,你們腦子讓炮崩了?”
樊易天罵了路永鐸兩句。
路永鐸低著頭,什么都沒說。
“懶得和你廢話。”
樊易天擺了擺手:“你是接頭人,告訴我,老大是誰。”
“我們也不知道老大是誰。”
路永鐸抬起頭:“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大概的地址。”
“路永鐸。”
樊易天突然有些疲憊:“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不甘。”
路永鐸搖了搖頭:“若想做成一件事,就一定要拋棄一些東西,哪怕是百姓的生命,哪怕華夏的百姓死亡大半,只要這件事情能做成,他們的死亡就有價值。”
“說的好聽,上了戰場死的還是我們,你們有一個人面對死亡嗎?”
樊易天嗤笑一聲:“知道為什么人造神中參加的都很少嗎?”
“你們現在的模樣在我看來,就像是剛剛見識過社會一角,就憑借著一股子無緣由的不忿自暴自棄的孩子。”
樊易天搖了搖頭。
“我已經走到面對死亡的第一線來了。”
路永鐸低聲道:“戰爭重燃,我們將作為第一個死者為這片大地犧牲。”
“少他媽給自己找借口了。”
樊易天擺了擺手:“要死滾到藍星外面,隨便死在哪,死多少人都跟我沒關系,你們不是要氣節嗎?不是要骨氣嗎?組成敢死隊自己沖得了唄,那樣我高低給你們立個英雄紀念碑。”
路永鐸不說話了。
“我以為沈天諱那次事情之后你能意識到這樣不對。”
樊易天頗為失望的搖了搖頭:“告訴我,你們老大在哪?別逼我用念力把京城翻個底朝天。”
路永鐸似乎是放棄了抵抗一般,垂了垂雙手:“他在……”
……
下雨了。
這是戰爭之后的第一場雨。
京城依稀還能聞到血液的腥臭味。
道邊街邊,墻角樓旁的痕跡,處處證明著這里曾經發生過多么慘烈的戰爭。
街角盡頭的小房間,門縫中透出幽暗閃爍的燈光。
門的周圍顯露出被腐蝕的痕跡。
樊易天推開門。
大門沒有鎖。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整個房間時不時被外面的閃電照亮。
那個佝僂的身影背對著自己,雙手不住的鼓搗著什么。
“我早該猜到是你的。”
樊易天似是有些失神的呢喃著:“我早該猜到是你的。”
“來了?”
那人直起身子。
紫色的長發上沾染著漆黑的塵灰,還沾染著被腐蝕的痕跡。
他扭轉身后的輪椅,讓自己的身體偏了一些,能夠用余光看到身后的樊易天。
也能讓樊易天看到他在做什么。
那是一把通體漆黑的槍,形狀像是一個窄長的圓筒,在后半段的位置開了一個洞,應該是裝載彈夾的位置。
“曲無默。”
樊易天聽到了自己冰冷的聲音:“你哪來的湮靈彈。”
“隔了多久了?”
曲無默想了想:“哦,十四年前。”
“你擔任外交團長,去日本拿回來了一批湮靈彈,記得嗎?”
“我把它交給皇沐軒了。”
“對,皇沐軒把它交給李楚寧和宋初究來研究,對吧?”
樊易天瞇起眼睛:“所以和你合作的是宋初究?”
“嗯,是,沒錯。”
曲無默接連肯定了三次:“他找到了我,說能給我一個合我心意的結果。”
“然后呢?你故意引我過來。”
“嗯,對啊。”
曲無默向后靠了靠,轉頭看向樊易天:“白奇有那樣的才能,他讓你查找的過程輕松了不少吧?”
“地下城居住區第六層的那個人也是你安排的?”
“嗯,對。”
曲無默點了點頭:“打聽你大學時的室友真的很不容易,但是我還是查到了……怎么說呢,你大概在路永鐸那邊就能想到了吧?”
“路永鐸為什么會加入?”
“因為對戰爭的結果不滿啊。”
曲無默笑笑:“最親近的學長因為精神原因被逮捕之后,他就只剩下一個人了,我打聽過他是個什么樣的人,這樣的人只需要我稍微重用一下,他就能展露內心的全部想法,為我所用。”
“那你為什么要引我過來?”
“因為我需要你。”
“曲無默,你腦子被驢踢了。”
樊易天瞇起眼睛,金色的豎瞳在昏暗的房間中閃爍著煞氣凝結的冷光:“我們付出了多少犧牲才結束這場戰爭?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
曲無默也瞇起眼睛:“但是你覺得這場戰爭結束了嗎?只不過是口頭而已,等到他們的力量恢復好了就會再度卷土重來,你憑什么認為戰爭就這么結束了?”
“我不想在這跟你小孩子斗嘴。”
樊易天疲憊的搖了搖頭:“把裝備交出來,跟我走。”
“你……”
曲無默咬了咬牙:“你就一點情緒都沒有?”
“有,但是我知道繼續打下去,還會有更多的犧牲,我們打不了下一仗了。”
樊易天輕聲道:“但凡當時域外生物多派出一隊過來,我們都有全軍覆沒的風險,然后百姓呢?曲無默,你進入人造神是為了什么?”
曲無默沒說話,樊易天也不打算接著說去刺激他。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屋子都被詭異的沉默所覆蓋。
低低的抽噎聲響起的一瞬間,樊易天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們打過來,侵略我們,現在他們不打了,說走就走了。”
“我爸媽,我妹妹,我弟弟,軒哥,溪姐,染姐,凝雪,嫂子,誰把他們還給我啊?”
“他們把我身邊的一切都毀了個徹底,說不打就不打了!轉身就要走?”
樊易天聽著他在那邊念叨,輕輕閉上眼睛。
睜開眼的時候,曲無默已經轉過身,又開始鼓搗起來。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這把槍就缺少一個瞄準鏡了。
嚴格來說應該是——望遠鏡。
它能觀望到星空,然后將湮靈彈的能量匯聚起來,朝著星空發動一次超遠距離的打擊。
但是要操控這個,需要身體素質超強的人才行。
一般人會被這樣的后座力直接震碎。
“老曲。”
樊易天嘆了口氣,只覺得肩膀都有些下垂。
疲憊感讓他難以直起腰來。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該明白現在我們是什么局勢。”
“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曲無默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話了,他拽著槍栓。
那個槍栓似乎是卡死的,需要用力的拽開。
“現在的我們打不起這一仗了……對不起……”
“這一仗……其實是我們輸了。”
曲無默的動作停了下來。
只沉默了兩秒,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就在小木屋內散發出來,在漆黑的天穹下回蕩著。
哭嚎聲回蕩著,最終被那抹至暗所吞沒,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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