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捻了捻手指,一眼便看穿了耿懷義的心思。
陛下讓她做巡查特使,是稽查各個部門有無玩忽職守,貪贓枉法之事,并不代表她有干涉各部事務的權力。
“好你個耿懷義!”李承宣氣得一拳捶在桌子上,“你以為我們聽不出來嗎?你這是給阿初下套呢。
若阿初說以陛下特使身份問話,恐怕你前腳告訴我們案情,后腳就進宮參阿初濫用職權,干涉大理寺審案吧?
你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哎呦,小公爺息怒。”耿懷義一臉為難,“說句不中聽的,京城一塊牌匾砸下來,十個人里有九個不是勛貴就是官員。
若人人都來詢問案情進展,這叫本官以后還如何審案判案啊?
當然,若是小公爺和小沈大人執意以權勢威壓,干預這件案子,本官也沒有辦法,只得去請陛下裁決了。”
“你!”李承宣氣得想揮拳頭。
沈初拉住他,神色淡淡,“耿大人多心了,沈初和小公爺都無心干預耿大人審案。
沈初和小公爺前來只是為了提供線索,昨夜我與周俊,小公爺一同飲酒,了解周俊當時的狀態。
昨夜周俊縱馬傷人的時候,小公爺也在場,耿大人審案難道不需要詢問昨夜所有的目擊證人嗎?
還是說耿大人斷案只憑一雙眼睛一張嘴便能斷出真相?”
耿懷義臉一僵,“本官如何斷案,還不勞小沈大人操心。
楊寺丞,你為小公爺和小沈大人記錄線索證詞。”
沈初向李承宣使了個眼色。
李承宣會意,將昨夜的情形詳細描述一遍,“......我們發現撞傷了人,立刻就帶著傷者去了最近的惠民藥局。
當時惠民藥局的杜大夫值守,他給傷者把脈后說并未有嚴重的內傷,調理幾日就好。
杜大夫開了外敷的傷藥以及內服調理的藥,我們親自將傷者送回家的。
當時傷者意識清醒,行走正常,可見傷情并不嚴重,具體的脈案耿大人可以詢問惠民藥局的杜大夫。”
耿懷義道:“小公爺說的都是你親眼看到的,但傷在內府,具體是否嚴重,要以大夫的脈案為準。
不能單憑小公爺的話為證,小沈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沈初笑了笑,“此案是耿大人主理,下官不好發表任何意見,若是案情審結,刑部審批后,卷宗到了督察院,下官才好對此案發表意見。”
耿懷義臉色變了變,“小沈大人這是在暗示本官,準備復核此案嗎?”
“不,是明示。”沈初笑瞇瞇的道:
“我相信大人一定會秉公辦案,但若是卷宗在督察院歸檔的時候,沈初發現有疑慮之處,自然也可以提出復核,這是陛下賦予督察御史的權力,不是嗎?”
“當然,小沈大人可以隨時提出復核。”
耿懷義不耐煩地掃了一眼楊寺丞,“還沒記完嗎?今日怎么這么慢?”
楊寺丞放下筆,“寫好了,大人請過目。”
耿懷義隨意掃了一眼,笑呵呵地起身,“既然證詞提供完了,本官公務在身,就不留小公爺和小沈大人了。”
李承宣有些失望,想說什么,卻被沈初扯了一把,兩人告辭離開。
看著兩人的背影,楊寺丞湊到耿懷義身邊,小聲問:“大人,小沈大人要是復核此案的話,會不會有麻煩?”
耿懷義不屑的冷哼,“能有什么麻煩?他要復核也得能發現疑點才行。
哼,毛都沒長全的小子,仗著陛下寵愛幾分,竟然敢對本官辦案指手畫腳,還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呢?
不怕他復核,就怕他找不出疑點提出異議,或者復核了查不出任何疑點,那才叫丟人呢。
到時候看他有什么臉面來巡查咱們大理寺?”
楊寺丞滿臉討好,“大人英明,大人辦案向來心細如塵,沒人能推翻大人辦過的案子。”
耿懷義驕傲地嗯了一聲,“你打起精神來,把卷宗和一應證詞證據做好后拿給我看看。”
“是,有大人把關,相信那沈初絕對從卷宗上挑不出任何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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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理寺出來,李承宣滿臉懊惱,“本以為能探點口風出來,這個耿懷義竟然這般刁鉆圓滑,什么也不肯透露,可惡!”
沈初并不意外,換位思考,如果她是大理寺卿,別人來詢問案情進展,她也不會隨意透露。
她安慰李承宣,“大理寺審核定案后還要送刑部審批,最后卷宗送到督察院,如果這件案子真的有蹊蹺,我到時便以督察御史的名義提出復核此案。”
李承宣雙眼一亮,“你剛才故意說要復核此案,是不是給耿懷義施加壓力,讓他要公平審理此案?”
“嗯,施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試探。”
“試探?”李承宣滿臉問號,“試探什么?阿初,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沈初搖頭,“目前沒發現什么,但我總覺得耿懷義似乎很戒備我們。”
耿懷義是大理寺卿,她是督察御史,李承宣是小公爺。
正常他們前來詢問案情,耿懷義出于為官原則,當然可以拒絕他們。
但卻沒必要故意設套給她,甚至還夾槍帶棒排擠她,生怕她插手此案。
“在你提供線索證詞,我仔細觀察了耿懷義,他聽得并不專心,甚至還有些走神,這有些違反常理。”
“違反什么常理?”
“你知道死者是什么身份嗎?”
“知道啊,昨夜我們送回去的時候問了,死者是個小商販,為了多掙點銀子,收攤很晚,所以才被我們撞了。”
沈初點頭,“問題就在這里,死者是個小商販,傷人的阿俊是清河郡主的兒子,如果耿懷義是個正直的好官,他必定會認真審理此案,那么對待我們提供的證詞,自然該認真聽取。
如果他不是個好官,縱然清河郡主一家不被陛下喜愛,但郡主畢竟出身皇室,耿懷義應該不敢刻意為難阿俊。
那么咱們去了,他即便不說幫阿俊脫罪,態度也不會是現在這般。”
這話李承宣聽明白了,“你是說耿懷義有問題?”
“我本來沒覺得這個案子復雜,但現在卻感覺或許這個案子沒有我們想象中的簡單。
我故意說要復核此案,就是想試探一番,如果案子真的有問題,耿懷義不能秉公審理的話,定然會想辦法在卷宗和證詞上動手腳。
他們做的越多,咱們越容易發現問題。”
李承宣有些著急,“咱們現在只能干等嗎?難道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沈初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這個案子表面上看并不復雜,大理寺應該很快就會結案,不過我們也不用干等著。”
李承宣兩眼一亮,“咱們能做什么?去哪里?”
沈初打了個響指,“走,帶你去逛街。”
李承宣:?
這個時候逛什么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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