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愣了下,隨即轉過頭去。
“誰說我想哭?”
裴淵輕嘖一聲。
“在我面前你還裝?用不用我拿面鏡子,你看看自己現在的表情。”
“什么表情?”
裴淵摩挲著下巴,側頭認真打量著她。
“就是小孩受了委屈又忍著的表情啊,我委屈,我難受,我想哭,但我不說的那種。”
沈初扯了扯嘴角,“殿下想多了,我只是因為沈家的案子震驚和氣憤而已。”
裴淵哼了一聲,“撒謊,只是震驚和氣憤嗎?
諾,就像此刻,你雖然臉上帶著笑,但你的眼睛在哭。
沈初,你知道我一開始為什么討厭你嗎?”
沈初不明白他話題為什么會突然歪樓了。
“不是因為我寫文章罵你嗎?”
裴淵嗤笑。
“我統領著飛鷹衛,背后罵我的人多了去了,豈會因為一篇文章就真的看你不順眼?”
“那是因為什么?”
“因為你臉上的笑,滿京城都說你是皎皎君子,溫潤如玉,笑若朗月入懷。
但你的笑卻不是發自內心的,更像是一種刻意練習過的一種習慣。
至少在我看來你笑得很刻意,很虛偽。”
沈初心頭微顫。
她的笑確實是刻意練習過的。
師父說她選了一條難選的路,就要做完全的準備。
所以她日日夜夜穿著男裝,刻苦讀書,為科舉做準備。
她每日對著鏡子練習如何保持恰到好處的微笑,才能不讓人看穿心底的情緒,讓人猜不透自己的心思。
她刻苦練了十年,就連師父都說她做得很好。
可是裴淵竟然在第一次見面就看透了她笑容下的偽裝。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強。
“殿下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又怎知我笑得刻意,虛偽?”
裴淵斜睨著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得有些邪魅。
“本皇子火眼金睛,就你那點偽裝,豈能逃過我的法眼?”
沈初......
您這法眼不也沒看出我是女子嗎?
見他沉默不語,裴淵清了清嗓子,道:
“肩膀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到底哭不哭?
在六哥面前,你不用偽裝自己。”
沈初此刻哪里還能哭出來。
被他一番話歪得心底怒氣都消散一半。
她抿嘴搖搖頭,忍不住問:
“前些日子我那般氣殿下,還說要和殿下做普通同僚,殿下為何如今還這般照顧我?”
裴淵清了清嗓子,略帶了一絲傲嬌。
“你既然叫我一聲六哥,我也只能屈尊照顧你一下。
誰讓咱們一起賽過龍舟閹過人,打過御史騙過人,查大理寺挖過墳,還在凈國寺內一夜.....”
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裴淵倏然閉嘴收聲。
沈初心下一慌,卻還是問道:“一夜什么?殿下怎么不說了?”
裴淵理直氣壯道:“我是說凈國寺那一夜,你還對我上下其手,占我便宜啊。”
沈初眸光微閃,反駁道:“都說了只摸了兩下,哪里有上下其手。”
裴淵冷嗤。
騙子。
若不是他已知道那夜的情形,真的會信了沈初的邪。
他將話題轉回到案子上,“現在牽扯到十年前沈家的案子了,你打算怎么辦?”
沈初毫不猶豫地道:“既然寧安候府是被冤枉的,那就應該撥亂反正,還寧安侯府,還沈知府一個清白。”
“這畢竟是十年前的案子,要查起來十分不容易。你確定要查嗎?”
沈初眉心微攏,“殿下不贊成我查?”
裴淵道:“據我所知,寧安候府被滿門抄斬是因為沈知行將涼州布防圖暗中傳遞給了北戎。
致使涼州城被屠,我舅舅鎮國公一家更是因此滅門。”
說到此處,裴淵眉頭微蹙。
不知為何,提到鎮國公一家,他的心口莫名有些酸脹。
“你就這么相信江宏志的話?你就那么篤定沈知行是冤枉的?
沈初脫口而出。
“他就是冤枉的,他絕對不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
裴淵:“你又不是他,話不要說得那般篤定,查案是要講究證據的。”
“江宏志的話就是證據,他藏起來的書信就是證物。”
裴淵就事論事,“江宏志的話和他手里的證據只能證明沈知行沒有與北戎通信。
但不能證明他沒偷涼州布防圖,更不能證明他沒將布防圖傳遞給北戎。”
沈初有些生氣,“這么說殿下是不相信沈知府是冤枉的?”
“我沒說不相信,但也不能只憑江宏志的話就妄下論斷。”
沈初瞪圓了眼睛。
“這怎么能是妄下論斷?既然書信是模仿的,就證明沈知府和北戎根本沒有往來,又怎么可能偷布防圖給北戎呢?”
“證據呢?難道你要靠這一句推斷給寧安候府翻案?”
沈初抿了抿嘴,有些沖動。
“我看殿下分明就是不相信沈家是清白的。
還是說你覺得他害了你舅舅鎮國公一家,害得你母妃在宮中孤枝難依,你也失去了外家的助力,過得孤苦伶仃。
你恨沈家是不是?”
裴淵也有些不耐煩了。
“你簡直莫名其妙,我在和你講事實,你在和我胡攪蠻纏!
你不覺得你自己現在很不理智嗎?為什么?
你和寧安侯府沈家只不過是同宗的關系,為什么要這么激動?”
“我.....”沈初一頓,隨即氣呼呼地道:“我是御史,見到不平之案,激動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嗎?”
“是這樣嗎?”裴淵滿臉狐疑。
沈初懊惱自己剛才過于激動,深吸一口氣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和殿下見解不同,這件事我自己來查,就不勞煩殿下了。”
她拂袖而去。
裴淵氣得臉色鐵青。
“這脾氣怎么說來就來,誰慣得你這臭毛病?”
沈初氣呼呼地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李承宣和周俊正在院子里等她。
看到她進來,李承宣連忙樂顛顛地沖過來問:“怎么樣?江宏志是不是都招了?”
沈初看了一眼李承宣和周俊的裝扮,愣住了。
只見二人都穿著一身白色的囚服,披頭散發。
李承宣臉上還橫七豎八地抹著許多道雞血。
別問沈初怎么知道是雞血的。
看李承宣頭上掛著的一根雞毛猜得。
“你們倆這是什么裝扮?”
李承宣摟著周俊的肩膀,笑得一臉得意。
“當然是剛剛被抓的街頭惡霸啊,我呢,昨晚已經演了一場戲。
現在應該扮演受過刑的囚犯,我尋思著江宏志要是不招的話,今兒就讓阿俊再進去捅他兩刀。”
周俊緊張得哭出聲來,“嚶嚶...阿初,我害怕啊,我沒捅過人啊。
萬一掌握不好分寸,再把江宏志給捅死嘍,可咋辦啊?”
說到這個,沈初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她問李承宣,“昨夜怎么回事?不是讓你意思性扎江宏志一刀就行了嗎?
你怎么捅那么深?差一點就給他送走了。”
說到這個,李承宣頓時滿臉委屈。
“阿初,這可不怪我,都是六皇子讓我這么干的啊。”
裴淵交代的?
沈初愣住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