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看到頭頂天青色的帳子,沈初一時有些發懵。
這是哪里?
她不是應該在天牢嗎?
揉了揉太陽穴,她蹙眉想起了昏迷之前的情形。
早上有個內侍進來說陛下要在與南越比武之前,召見她。
她跟著內侍離開了死牢。
剛走到天牢門口,察覺到身后似乎有人跟蹤。
一轉身,有人卻從后面打暈了她。
沈初揉著額頭坐起身子,打量著屋內的情形。
屋里的布置十分清雅,還燒了地龍,暖如春日。
但看起來卻不像是宮里的房間。
這是哪里?難道打暈她的人將她帶出了宮里?
吱呀。
房門從外面打開了,進來一個熟悉的人。
“婉秋?”
婉秋提著食盒走進來,面帶微笑。
“沈姑娘你醒了,餓了吧?先吃點飯吧。”
開門的瞬間,沈初看到外面已經是金烏西墜。
她這是昏睡了一整日?
在桌前坐定,看著婉秋將食盒里的飯菜一樣樣擺在桌子上。
她沒有動筷子,抬頭看著婉秋。
“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
婉秋笑容微頓。
“這是我家公子的一處莊子,公子擔心陛下會對姑娘下死手。
所以想辦法將姑娘救了出來,姑娘可以放心住在這里。”
沈初眉頭皺了皺。
雖然忐忑陛下最終的處置,但她并不覺得陛下一定會處死她。
否則大可以當日就直接下令將她拖出去砍了。
洛衡為什么要將她先帶出來呢。
那可是死牢啊,洛衡又是怎么瞞過重重封鎖,將她這個大活人帶出來的呢?
“飯菜要涼了,沈姑娘趕緊吃吧。”
沈初面色微沉,“我要見洛衡。”
婉秋神色遲疑,“我家公子此刻還在京中,今晚怕是不能過來。”
“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聯系到他,我現在就要見她。”
婉秋抿了抿嘴,“姑娘還是先吃飯吧,天都要黑了,正化雪呢。
路上也不好走,明日公子一定會來看姑娘的。”
見沈初仍舊沒動碗筷。
她無奈道:“姑娘盡管放心,飯菜里絕對沒有添加任何對姑娘不利的東西。”
沈初十分堅持,“我見到洛衡之后自然會吃。”
婉秋見她一臉堅定,只得妥協。
“好,我這就讓人去給公子送信。”
她轉身離開,到了門口又說了一句。
“公子交代過了,姑娘可以在這個院子里自由活動,但不能出這個院子。”
沈初心頭一沉,洛衡到底要做什么。
婉秋的腳步聲逐漸遠離。
她將窗欞開了半扇,冷風瞬間灌了進去。
院子各處都已經點了燈,可以看到東西廂房門口都有婆子在探頭探腦。
婉秋已經走到門口,正在吩咐看門的婆子將門關好。
天色將幕,依稀能看到不遠處的山被罩上了重重霧靄。
應該是個臨近山腳的莊子。
沈初看得心頭沉沉的,關上窗子又回了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她一個機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怎么沒點燈呢?”
洛衡溫和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隨后屋里的蠟燭被點亮了。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沈初下意識閉了閉眼,再睜開,洛衡已經坐在了他面前。
沈初有些愕然,脫口道:“你怎么了?”
面前的洛衡一點也沒有平日里溫潤君子的模樣,左眼烏青,臉頰腫了起來,嘴角又青又腫。
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頓。
洛衡眼中閃過一抹光亮,灼灼看著她。
“阿初你還關心我?”
沈初沉默一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把我帶到這里來,到底想做什么?”
洛衡眼底的光亮暗了下來,抬手摸了摸嘴角的青腫,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知道我這傷是怎么來的嗎?”
沈初抿嘴不語。
洛衡自顧自往下說:“是承宣打的,他現在恨死我了呢。
他恨我揭穿了你的身份,害得你進了死牢。
你知道嗎?今兒死牢忽然著了一場大火,里面的小吏和死刑犯全都燒死了。
只剩下一個小吏活著,他親眼看到小沈大人被燒死在了大火里呢。”
洛衡含笑看著沈初。
“阿初放心吧,陛下想治你的罪也沒法治了,因為這個世上,以后不會有沈初這個人了。
你以后只是沈楚楚,我的妻子沈楚楚,好嗎?”
沈初臉色大變。
“你瘋了洛衡。”
洛衡臉上仍舊帶著笑,一把抓住了沈初的手,目光沉沉。
“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在你眼里只看到裴淵的時候,我就瘋了。
明明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明明我對你掏心掏肺的好,明明我早就知道了你的女子身份。
我幫你暗地里遮掩,幫你暗地里尋找家人,幫你做了那么多事。
可為什么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呢?為什么你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裴淵呢?
他到底哪一點比我好啊?”
他緊緊拽著沈初的手,整個人近似瘋狂地看著她。
沈初被他瘋狂的模樣嚇了一跳,用力甩開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摁在了床上。
洛衡的手臂緊緊壓著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拂開沈初鬢邊的碎發,輕輕撫摸著她的臉。
聲音又變得輕柔似水起來,與剛才瘋狂的行徑判若兩人。
“阿初,我們再等等,等我將京城的事情安排妥當,我們就找個沒有人的地方。
就我們兩個,哦,還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愿意將他們當做親生的孩子養大。
我們在一起開開心心的生活,好不好?”
他輕聲細語,語帶寵溺,卻將沈初嚇得不寒而栗。
她撇開臉,躲開洛衡的手。
“洛衡,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洛衡不以為意地笑了。
“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好了,阿初,不,是楚楚,我會對你很好的。”
沈初瞳孔微縮。
瘋子,洛衡已經瘋了。
“洛衡,你打算就這么一直關著我嗎?”
“關你一輩子又如何,只要你人是我的就好了。”
感覺到洛衡的嘴唇落在她的頸邊,沈初臉色發白,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洛衡。
“我是個孕婦,洛衡,你不會這么禽獸,連孕婦都不放過吧?”
洛衡站起身,陰沉沉的目光掃了沈初的肚子一眼。
沈初警覺地護住了肚子。
“洛衡,你敢動我的孩子一下,我和你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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