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窩煤的制作方法并不難,原煤只需要泡水一段時間,硫也會被剔除大半。
所以朱厚照在宮內只是為了盯著易燃煤的制作過程。
普通的蜂窩煤只要能保證后續的燃燒使用就行,唯獨這個易燃煤,能夠解決新的蜂窩煤點燃的耗時問題。
所以配料上,朱厚照按照早年的經驗,看著一堆的材料,親自下手干活。
“都好好的學!好好的看!”
朱厚照招來陳釗和隆武:“往后這蜂窩煤的生意,就是你們的經營主管的。只要做得好,朕肯定不會少你們好處。”
“謝陛下!”
兩人趕緊上來看,朱厚照很快按照記憶,將一些碳化木屑粉末,配合小部分硝石進行混合,在同等濕度進行攪和拍擊。
由于現在的化工科技有限,朱厚照只能用差不多的東西進行本地化。
然后放著晾干。
又讓陳釗招來工匠,親自上陣將蜂窩煤爐子的搗鼓出來。
就這樣朱厚照在大殿內忙了幾天,連上朝都沒有去。
弄的艱難過年的官員們,一看朱厚照好幾天不上朝,趕緊到處打聽消息。
最終,得知朱厚照不上朝,居然跑去跟工匠們混在一塊,做泥瓦活?
“這……這!成何體統!”
五輔毛澄毫不猶豫吐槽起來:“一國之君,天潢貴胄!豈能如此自輕自賤?必須勸諫!”
皇帝,是神圣的職業。
但老朱家的基因,明顯就有問題。
開國的那位當過和尚乞丐,品嘗人間疾苦,性格上有缺陷,做事也暴虐。
接著緊挨著的兩個,建文喜歡讀書,讀書人夸贊,好苗子。
朱棣希望遠征漠北,一生都在打蒙古人。
接著仁宗短命,不提也罷,宣宗好歹十年皇帝,卻喜歡斗蛐蛐。
堡宗喜歡物流和留學,憲宗喜歡大姐姐,孝宗一生伉儷情深,輪到了朱厚照,最開始還只是愛玩。
也就是比較喜歡兵事、虎豹,大體就是歷史上昏君們喜歡做的事情。
現在兵事、虎豹不夠玩了,跑去干泥瓦活?
這還有一個天潢貴胄該有的模樣嗎?
毛澄瞪著眼睛看向充耳不聞的楊廷和,又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梁儲。
邊側蔣冕和毛紀,一個正在審閱刑部卷宗,給被下獄的文官集團,找個遼東比較好的地方流放,省得他們的去了沒幾天就死了。
要知道,這些罪官,不見得都是活該,還有一些,都是江彬趁機排除異己,朱厚照看都不看,全給批了。
所以必須據理力爭,能救一個,就是有生力量,未來反攻的用處很大。
另一個則是黑著臉不斷的寫批文,主要是六部臨時統官們,他們雖然知道六部會并入內閣,但肯定不會坐視六部權利被內閣架空,于是開始為難內閣,將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寫成章程,送來內閣,讓內閣疲于奔命。
現在的內閣,可沒有是秘書,也沒文書,翰林院的官,也被朱厚照趕去修《寧藩志》了。
寧王被他除國了,那么這一系上下多少荒唐事得記錄下來,讓朱厚照除藩的理由變得正當,順道當做一個藩國的終結。
所以翰林院當不了內閣的秘書,內閣就五個閣臣,每天朝九晚五,處理國之機要的就楊廷和,剩下的加個輔臣,只是楊廷和的佐弼,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毛澄看了一下環境,他們大多都被絆住了,想要勸朱厚照也不能直接跟他頂牛,尤其是朝官還未從地方上來。
現在北京就是一個空架子,幾個閣臣,幾個部署臨時總管,就這些大貓小貓,朱厚照要是生氣了,宰了毫不費力。
所以,毛澄也能看出來,大家都是憋著口氣。
只等名錄上的主要官員抵達,就要開始對朱厚照發起反攻。
但堂堂天子,做泥瓦活,不能規勸就是他們的失職,必須破局。
想到這里,毛澄突然看向梁儲。
梁儲正在閉目養神,感覺銳利的視線后疑惑抬起頭,接著就看到了毛澄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咳咳,不知憲清可是有什么急事?”
毛澄被盯得發毛。
“陛下讓叔厚準備的經筵,似乎叔厚還未往?”
“這……這幾日國中事多,一時間確實忘卻。”梁儲想了想,“來人,送封折子往通政司,投遞陛下。”
“不可!叔厚理當親往!”
毛澄一聽就急了。
傳給通政司轉交?十之八九會被朱厚照留中。
大明的行政體系,早年定好的時候,并不是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圣旨讓太監傳遞。
太監傳遞,那是后來發展出來的,屬于皇帝和文官集團對抗的產物。
可就算這樣,太監傳遞的要么是圣旨,要么是口諭。
圣旨,必須要由通政使司安排大使去宣旨。
也就是所謂的天使。
在《明史·職官志二》中記載:“通政使掌受內外章疏敷奏封駁之事。”
所以,通政司不僅是限制相權的重要衙門,更是皇權伸張的重要衙門。
可以說明代中前期內閣掌控通政司,內閣就是真正的宰相,要是皇帝掌握通政使司,則是皇權大盛的朝代。
但是伴隨著張居正的登場,將六科給事中的權利放大,直接刮走了通政司絕大部分權利,直接導致通政司漸漸成為邊緣衙門,不再擁有輝煌地位。
到了清代,軍機處興起,通政司就只是收攏文件集散的衙門。
類似于傳達室。
機要由滿人貴族處理,輪不到漢人插手。
但現在的通政使司,因為牽扯寧王案,里頭的官員,只剩下幾個吏員。
沒錯!就是幾個單純的文吏,剩下的全部進了牢里,朱厚照直接控制了通政使司。
這就導致通政司現在積壓了一堆文件,由內書房的太監協助文吏是寫條陳,然后先發給朱厚照過目。
朱厚照只看軍機、財稅、重案、封貢等比較大的事情,剩下的全部再由通政司轉給是內閣。
內閣負責處理。
內閣說是宰相,反而重新回歸了朱棣時代的秘書屬性。
實在是太多活了。
內閣下屬還沒有別的機構分擔,六部還不甘心淪為內閣附庸,所以梁儲現在是懶得去觸朱厚照霉頭,因此才要這么繞寫折子讓朱厚照回憶起:您老人家還記得要我給你開經筵的事情嗎?
反正去了通政司,十天半個月估計才會輪到自己,畢竟早前積壓的東西,太多了!
明武宗南征一年,各地庶務,全都在通政司留著。
結果現在朱厚照全甩他們頭上,實在讓人麻了。
但毛澄看出來梁儲心思,直接點破,讓梁儲很不滿。
“凡是都要有章程。”梁儲說道,“還是按照章程來。”
毛澄盯著梁儲。
梁儲卻不管不顧,愛咋咋地,反正我不去沖鋒陷陣。
“憲清若是覺得經筵非開不可,那不如親自書一封于陛下便是。”梁儲寫了一封,然后起身放到通政司的文件堆里。
毛澄只能干瞪眼。
還能怎么辦?
寫唄!不能慫!
毛澄這邊正在寫,外邊錦衣衛派人來通傳,發現寧王有賄賂國子官員的可能,所以國子監主要官員被帶走調查。
毛澄聽得皺眉:“怎么可能?定然是他江彬故意栽贓陷害,本官今日,連你一道參了!”
憤怒的毛澄不信國子監的祭酒和官員接受寧王賄賂,畢竟管國子監生員名額的是他這個前禮部尚書。
你抓祭酒,不就是在打我這個內閣五輔的臉嗎?
于是,折子寫完之后遞給了皇帝。
然后留中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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