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已經決定不多在此地停留,所以他的想法就是將格拉納達變成大明的宣慰司,然后率領大部隊繼續完成他的任務。
而另一邊,被迫留在格拉納達的卡提斯蒂亞的使者們,還有一點迷茫接下來該怎么辦的時候,突然看到旅店外,幾個神甫正揮舞著大棒,將一群基督徒趕入教堂前的水渠里,然后一群格拉納達天方教徒,將水潑下去,狠狠的沖洗這群骯臟的家伙。
“都給盯著!不管你們來自什么宗教,什么信仰,都必須做到五日一沐。所有的糞便必須集中腐熟,誰要是做不到,那就給老子滾去挑大糞!”
一個漢人將官揮舞鞭子,強制著神甫們接受最新的衛生指導。
西歐地區,衛生條件差到離譜,也就格蘭納達因為天方教徒多,所以衛生上勉強好一點。
因此這些貴族看著基督徒被這般丟下去清洗,臉上都不怎么好看。
畢竟如今的基督信仰的貴族高層,基本上都信奉不洗澡,認為不洗澡結下來的皮膚碎屑,能成為抵御病毒的武器。
就連糞坑,也是沒有的。
水源更是混亂無序,有些地方因為亂排糞便,導致附近地層都被污染,井都不能用了。
陳英他們控制了格拉納達這段時間內,實在無法忍受,于是一邊強拆本地城市,一邊普及衛生知識。
不聽話的就跟現在一樣,直接拉進來丟進去洗澡。
天方教徒負責給他們洗涮,好好潔凈污穢。
然后還進行滅鼠、滅除蟑螂的工作。
這才讓格拉納達十分清潔。
不過,相較于貴族們的不滿,依納爵·羅耀拉則是帶著好奇去找神甫拜會,問詢原因。
大明終究是黃金國度。
馬可波羅和其他逃回來的神甫們都說,大明是純潔而美好的天堂。
所以,依納爵·羅耀拉很好奇這么做,會不會有什么好處。
神甫們聽說依納爵·羅耀拉是教廷的人,神情也微微嚴肅了幾分,隨后將《大明衛生小識》的西班牙語譯本交給依納爵·羅耀拉看。
作為一本刊行全大明的書,朱厚照根本沒有阻攔傳播。
船隊出海,也會帶相關的書籍,以防萬一。
依納爵·羅耀拉道了一聲謝,然后看了起來。
不多時,他神情嚴肅了幾分。
難怪這幾個神甫不隨便的跟他講解,這本衛生小識,已經觸碰了“主”的信仰。
什么世界有三大類物種:動物、植物、微生物。
而衛生小識之中對于微生物和一些動植物做了明確,說這些存在太多了,就有可能導致各種疫病發生。
其中“黑死病”被大明確定為——鼠疫傳染給人而導致的。
雖然不見得就正確,但對于這個泰西人來說,這是超前的。
并且大明對于衛生的要求,近乎到了依納爵·羅耀拉無法接受的地步。
什么河水盡量不要喝,哪怕是燒開的流水也一樣。
要喝就喝燒開的井水。
但井水也有要求,尋找地下水脈的時候,必須找到水脈的上下游。
上游用來汲水,四周幾百米內,不能存在任何糞坑、旱廁,只有下游、無人區才能存在這些東西。
以防止糞水滲入井中造成污染。
此外就是對于藥物的應用、緊急急救技術的記載。
跟西方放血治病比起來,簡直高了不止多少個檔次。
依納爵·羅耀拉看完之后,天色都黃昏了。
外邊也洗完了今日份不聽話的基督徒,依納爵·羅耀拉將這本書借走,然后跟神甫說:“暫且先配合大明人的行動。他們對于主的信仰,一般沒有多少惡意。格拉納達已經有很多阿拉伯人了,也不差他們。
至于教廷和國王那邊,我會替諸位解釋。”
本地神甫一聽,稍稍松了一口氣,并做出了保證,絕對不會被魔鬼引誘墜落煉獄。
依納爵·羅耀拉微笑,也沒再說什么。
回到了旅店,接著就聽到盔甲作響的聲音。
陳英接管城市之后,宵禁立刻就啟用了,畢竟他們是外來者,不可能放縱本地人隨意的串聯。
走進屋內,就聽到了一個貴族的扈從,罵罵咧咧著。
他們想要去附近的酒館找舞娘休息,卻被告知宵禁不能隨意走動,如果出去,殺無赦。
就在剛才,一個頭鐵的家伙,探出一只手,直接就被剁掉了。
依納爵·羅耀拉一聽,來到了傷者的地方。
一個扈從,正在被大明來的醫者醫治。
至于治療方法,簡單粗暴,直接給他縫上。
“你縫錯了!血管和血管要連在一起啊!而且是勾對的地方!”
“師父,你別吵!我都快被嚇死了!”
“嚇死個屁!今天好不容易給你弄來一個練手的活體,別弄廢了!咱們這一次隨船出海是為啥?不就是為了能搞到更多的活體練手嗎?!結果出來這么久,我手藝是練好了,可你小子還是個半吊子!”
依納爵·羅耀拉看到一個四十許的老者掛好玻璃、鏡子和燈油組成的無影燈,然后對不爭氣的徒弟罵罵咧咧,指指點點。
徒弟雖然挨訓,但沒有反抗,趕緊按照師父的指點,給他這個剁了手的家伙縫上。
等到手術完了,老者他們就說明天再來看,要是晚上發燒了,記得給他喝水什么的。
剩下的,聽天由命。
依納爵·羅耀拉看著一老一少走了,去了隔壁的醫館住下。
“大明藥局”的匾額前,兩個燈籠被他們點燃,在微風中搖曳。
依納爵·羅耀拉思考著現在城內看到的一切。
大明人似乎用了很短的時間,將整個格拉納達城內的一切格局變動了一下。
原本城內是有隔離政策的。
基督徒街區、穆斯林街區各一塊。
但大明人來了之后,他們直接控制了中心區域,然后又沿著中心區域去設置旅館、兵驛、望火樓什么的。
格拉納達城內,基督徒和穆斯林已經被迫混居了。
畢竟陳英所部進來之后,還是需要將城內格局變得契合他們的局勢。
所以利用布局屯駐的空檔,還順道編戶籍民,再把城內的樓房、商鋪、全部調整了一遍,算是幫助本地打破了種族隔離的政策。
至于信仰沖突?
面對刀劍銃炮,打架就拉去勞改,殺人就斬首示眾,包庇就連坐株連。
反正到處都需要清理,缺勞力,一輪鎮壓下來,所有城內人,大多老實了。
就是基督徒不愛洗澡,惹得城內的軍官們頗為憤怒。
依納爵·羅耀拉站在門口,街上一個軍隊巡街而過,還多看了他兩眼,不過發現他居住在使館下屬旅店,也就沒有理會他。
只要跑道街上就行。
但這種整齊劃一的巡邏和行動,深深觸動了依納爵·羅耀拉:“真是強大的國家下才有的騎士,威武、堅毅,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去大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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