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次會議最重要的,還是人造神部隊的侵蝕問題,不管是上面,還是在場的這些老友們,都很關心這個問題。
被陸月凝和樊凝雪好一通“教育”之后,這個事情才算結束。
第一次看見這幾個在戰場上像惡魔一樣的人吃癟,舜暗陰郁的表情似乎也生動了不少。
“那么,下一件事,算是一件小事。”周傲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這算是……思想疏導。”
樊易天面色不變——他當然知道是什么事情。
就算不知道,樊易天心里也不會有什么反應。
“這件事情呢……本來沒想告訴你們,但是這個……”
周傲光想了半天,面對除樊易天和皇沐軒以外,在場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他有些詞窮。
“啥事?”王效國眉頭一挑:“快說啊?”
“害,就是說這個年輕人啊,新的時代了,這個這個……思想進步了,看事情看的更透徹了。”
周傲光囁嚅著,感覺自己真的成了一個老年人——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個事。
面對這些好不容易,承受了巨大犧牲和失去的老友們,把那事說出來。
周傲光把求助的目光掃向了樊易天。
“額……就是。”樊易天接下他的求助,看向眾人:“因為有17位百姓的犧牲,網上肯定會有不和諧的聲音,為了防止你們看見瞎想,提前給你們打個預防針。”
什么不和諧的聲音,這些人都不是傻子,用不著周傲光給仔細解釋。
除了這幾個人造神以外,在場這些人的臉色都有點難看。
“百姓嘛……安穩便是和諧了。”皇沐軒抱著胳膊,面色淡然:“放平心態。”
皇沐軒很容易接受這件事情——畢竟當時人造神進入城區,那些人都恨不得把臭雞蛋塞進他們嘴里。
“安逸生活太久,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好好地生活著,他們就會夸贊。”樊易天淡淡道:“現在戰爭和死亡距離他們如此之近,他們自然不安,這都很正常。”
過往的那些好,在此刻沒幾個人念及。
人造神這幾個,都經歷了樊易天的開導,也大都能想的明白。
陸月凝恢復的很快,她很容易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樊凝雪也是一樣。
過往的日子,她們對于人性的理解和見識很深,這事對于她們來說也就是小事。
“嗯……”皇沐軒揉了揉耳垂:“想明白了的話……奔走相告。”
這件事是有必要做心理疏導的,畢竟不可能一直瞞著他們,尤其是人造神的那些孩子們,年紀都不大,正是容易受到輿論影響的時候,本來就因為戰爭受侵蝕,可不能因為這些雜七雜八的破事再出些什么心理問題。
這個屋子里都差不多想明白了——除了舜暗。
“就保護了這么一群雜碎……”
舜暗的嘟囔聲不大,但是屋子里誰都能聽得清。
“如果你想要把你哥哥的犧牲和保護雜碎對等,我沒意見。”
樊易天冷聲道。
他只對朋友和家人有耐心去平和的解釋——鬼族最為暴戾,樊易天也不例外。
另外就是,看上去舜暗這一句話無關緊要,就是一句抱怨——但是舜暗年紀還小。
這句話如果他今天說出口,沒人糾正他,可能舜暗明天心情好了之后就不會再提——但是一旦某一天,舜暗遭遇了低谷,或是被負面情緒纏住,那么這句話就會在他心頭再度浮現。
那個時候,他就有可能以自己的怨恨,對這句話付諸行動。
這就是為什么,要保護孩子的價值觀和思想。
不要覺得這是危言聳聽,這是異常危險的事情和想法——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
尤其是舜暗。
樊易天自認為看人不會錯,尤其是這種沒有什么社會閱歷的人。
這種人默不作聲,但是心思很多,他們在對話中通常處于觀察者的位置,因為不會傾訴,悶聲悶氣,這種人心中最容易滋生陰暗的想法,因為他們從不站在主觀位置去和別人對話,只是坐在外面,看著那些勾心斗角。
兩個人對話的時候,可能感受不到那種勾心斗角的氛圍,或者兩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讓對話正常的進行下去。
但是這種一直在觀察的人,最能看透這其中的陰暗——當然,要是這種不說話,但是心思靈活的人,而不是那種一言不發,也什么都不想的人。
很多人會說:這不應該柔性勸導嗎?
正相反,柔性勸導只能讓他們心中的陰暗暫時隱藏,一旦還有下一次,這種想法只會愈演愈烈,他們會覺得這個世界辜負了他和勸導他的人的期待——這樣的人往往有著奇怪的使命感。
必須罵,而且要是一個讓他不能反駁的人去罵,罵到讓他這輩子都記住這些話。
舜暗本身就是個有點陰暗的人,原本還有舜光去勸導他,引導他。
現在舜光也陣亡了,舜暗這個性格,必須有人壓著。
一個凝道境的人類,哪怕是有站在對立面上的可能,都要立刻掐滅。
樊易天看在舜光的面子上,已經很耐心的去勸導了。
當然,在他自己看來,自己是很“耐心”的。
“當你站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就應該有這個覺悟,你就應該預感到這一天的發生。”樊易天猩紅的眸子掃過舜暗:“你還在幼兒園么?打仗打贏了,我要不要給你發一朵小紅花?”
皇沐軒輕聲一笑。
“做什么事情都要夸贊,容不得詆毀,你是小孩么?”樊易天淡淡道:“作為華夏的守護者之一,這種話應該從你嘴里說出來?還是你覺得這是舜光想聽見的。”
“如果你分不清小部分人和大部分人的區別,或者你更愿意用心里的那點黑暗想法去類比所有百姓……”樊易天冷聲說著:“如果這是一個守護者的想法,那么我毫不介意在這里廢了你,然后把你扔出去,你可以嘗試一下,看看你的師父或者會長們,誰能攔得住我。”
屋內的氣壓極低,沒有人說話。
舜暗死死地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篤篤”
桌子被敲響了兩下。
眾人的目光被吸引過去。
“好啦好啦。”
陸月凝笑了笑:“大家都有自己的情緒,但是我們已經選擇站在這個位置上了,就不要置氣了,坦然接受就好,等到戰爭結束了……這些事情就都會好的。”
笑盈盈的澄澈雙眸看向樊易天。
樊易天挑了挑眉,眼中的戾氣壓了下去。
“好了,這件事過去了。”
皇沐軒拍了拍手:“老周,還有下一項嗎?”
周傲光撐著下巴,打了個哈欠:“那就……下一項。”
……
“我說帝屋,下一階段來的,你們就該重視一點了吧?”
地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手中端著茶杯,這般說道。
帝屋沒說話,白皙的手端起茶杯,茶水順滑的流入影離的杯中。
影離坐在帝屋對面,抬起頭看了看她:“黑洞境,該小心。”
帝屋終于有了反應。
她一直清冷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柔和的笑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媽的……”
地罵了一句,伸手撐著后面的地面,坐的離帝休近了一些。
“如果有黑洞境巔峰的敵人……”帝休摸了摸下巴:“那倒當真是有一點點……不好解決了,對我自己來說。”
“嗯,短時間內我們還不會把黑洞境放進來。”地點了點頭:“樊易天還需要成長。”
“虛無境是個漫長的過程。”帝休說道:“戰事連天,只有他突破的情況下,人族無望。”
帝休說話雖然笑嘻嘻,但向來一針見血。
“那沒辦法,你知道,妖族和鬼族不同,那小子現在除了本身的靈魂就算是個完完全全的鬼了。”
地聳了聳肩。
他臉上的表情突的變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誒,我跟你們兩個說,你們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身體完全變成鬼的?”
帝休眉頭一挑:“怎么?”
“我跟你們講講來……”
地挪了挪身子:“帝屋,你不感興趣嗎?”
“我如果完全變成鬼的話,影離會答應成為我的伴侶嗎?”
帝屋淡漠的問道。
地咂了咂嘴:“額……應該不會……”
“嗯。”帝屋點了點頭,沒再注意這邊。
……
路永鐸每天的事情都很多,他正忙碌著要把這個文件送到領導的辦公室去。
“小鐸!”
旁邊工位的女孩揮了揮手,笑嘻嘻的對他眨了眨眼:“幫我把這個一起送過去唄……”
說完,女孩雙手合十,做出請求的動作:“中午我請你吃飯。”
“這倒是不用……楠姐沒有那么可怕吧?”
路永鐸接過文件,有些靦腆的笑了笑:“我覺得楠姐脾氣挺好的。”
“我比較害怕她而已……”
女孩雙手并未松開,只是一直坐著請求的動作:“真的麻煩了!”
“好吧……”
路永鐸拿著文件,走向不遠處的辦公室。
“叩叩”
“進。”
清麗的女聲從屋內傳來,路永鐸推開門走了進去:“楠姐,這個是我做出來的總結,然后這個是熙然姐的工作報告。”
“下次讓熙然自己送過來。”
短發女人抬起頭,眸子里染著幾絲疲憊:“辛苦了。”
“不辛苦。”路永鐸自然的拿起鄭楠面前的水杯,走到一旁的飲水機上接水。
四分之三的熱水,加上四分之一的涼水,就是部分女孩最能接受的溫度。
做這個工作也有將近兩年了,路永鐸也不似當初那般內向——這孩子學會了不少人情世故。
“啊對了,小鐸。”
鄭楠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翻了翻桌子左上角的文件堆,從里面抽出一沓紙:“我記得……你是凌神學院畢業的吧?”
“是的,怎么了?”
路永鐸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向后面的鄭楠。
“這個新聞好像是你的學長編寫的。”鄭楠笑了笑:“要看看嗎?”
路永鐸挑起眉毛,走上前去,將水杯放在鄭楠的桌子旁邊,把杯蓋擰開,倒放在一旁,這才結果鄭楠手中的報紙。
“沈天諱……”
看著編寫人的名字,路永鐸眉頭微挑。
“這個沈天諱我有點印象,當時搶手的很,那小子很有點想法和頭腦,當時還來公司的新聞部面試過,可惜當時的新聞部還不成形……”鄭楠喝著溫水,一邊說道:“現在已經能獨立的出一面的新聞了……沒抓住人才啊。”
鄭楠似乎是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
“嗯……”
路永鐸低聲應了一聲,繼續向下看去。
他的視線停留在第一張圖片上。
【樊易天,人造神部隊歷任以來,最年輕的團長,戰功赫赫,大肆收復失地,頗有戰略頭腦……】
路永鐸的瞳孔顫了顫。
“我挺想問的,你是凌神學院畢業的……怎么沒去選擇別的職業?”鄭楠像是閑聊一般,這樣說道:“當然,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我只是挺好奇,你這樣的能力,完全可以去應聘別的……”
“因為愛好吧。”路永鐸笑了笑:“再加上,爸爸媽媽年紀也不小了,他們不同意我去……當兵之類的。”
“這樣……”
鄭楠沒再問下去,轉而指著路永鐸手中的報紙:“看著這張報紙,有沒有想出什么?”
“想出什么……”
“人造神部隊此前,從未被新聞提起過。”鄭楠沉聲道:“這是國家的意思,要深化人造神部隊的存在感,看,這上面的資料雖然并不詳細,但是有關于戰功這些……可是沒少寫。”
“您的意思是……”路永鐸抬起頭,有些茫然。
“游戲公司也得順從國家形式。”鄭楠笑了笑:“市面上可沒有和人造神部隊還有戰爭有關的……游戲,這個新聞還沒有正式印發……這都是我托關系弄來的,現在懂我意思了吧?”
“我懂了。”路永鐸揚起頭,片刻之后又皺起眉頭:“可是楠姐……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再推出游戲……不合適吧?”
“我剛才不是說過嗎,順應國家形式。”
鄭楠輕笑一聲:“你覺得這個新聞為什么能夠傳出?固然,宣揚人造神只是一方面……現在國內的輿論導向你也看到了,國家現在需要轉移群眾的視線和注意力,但是又不能讓民眾沉迷娛樂,要有一個東西,來轉移民眾的‘炮火’,讓他們心中的焦慮稍微減輕,又能讓他們時刻注意戰爭。”
鄭楠推了推旁邊的水杯,說道:“上面不會明說,但是我們要揣摩,這款游戲推出,可不只是為了好玩,吸引輿論,轉移民眾注意力,至于公司的問題……我們有去偷去搶嗎?”
路永鐸眨了眨眼,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對了,這款游戲推出之后會受到怎么樣的反響,我現在就能想象得到,網民不會永遠站在同一個立場的。”
鄭楠笑著,指甲在桌子上敲了敲:“有的時候,游戲做出來不能光是為了玩,是有很多內涵和意義的,甚至包括背鍋,我們也要在這方面做上第一名,而且這件事又不會有什么負面影響,至少不會讓我們失去工作,甚至還能讓我們收獲國家的青睞,于情于理,我們沒有任何錯誤,至于網民的部分罵聲……也只是部分而已,小鐸,你要學會接受,國家現在需要這個。”
“不光是為了國家,百姓也要安穩的生活下去,賺錢當然很重要,我愛錢,但是也愛這個國家。”鄭楠有些粗糙的手指不斷撫摸著保溫杯的杯身:“可能很多人不會理解,但是只要我們自己知道,我們的目的是什么,我們對于自己的路堅定不移就好,每條路都會有坎坷,但是永遠都會在一往無前的勇氣中越過,我說的沒錯吧,路永鐸的含義。”
“不是說不當兵就不偉大,各行各業,都有奉獻的方法,無論是否被人理解。”
鄭楠笑盈盈的眸子就這般盯著路永鐸的臉。
路永鐸沉吟良久。
確實,游戲公司創立,就是為了制作游戲。
那么,無論什么時候,我們都可以制作游戲——只要公司還沒有倒閉。
這一點,就會成為網民們爭吵的最重點——只要有爭吵,這個游戲就能發揮最大的轉移注意力的作用。
路永鐸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找程哥。”
“嗯,去吧。”鄭楠笑了笑:“游戲的大致內容和模式已經定下了,剩余的就交給你們了,我會和上面匯報這件事情的,速度要快。”
“好。”路永鐸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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